刘蕴深觉道不同不相为谋,心道:“因果轮回,自然轮转,满天神佛知道,三界六道十方,道道困苦,此生汲汲营营,死后不过一抔黃土,有什么意思呢?便是那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是日日勤勉无休,只求史官笔下容情,为君为臣为民,均没有容易二字,这世间人蝇营狗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没意思,真没意思。不若出家访道,为自己的心寻一个答案。”虽这么想,刘蕴却懒得将这些话对刘丰说出来,只因说了刘丰也当她歪理邪说。
刘蕴拱手朝这道人一礼,道:“敢问道长,湘水道院可收女弟子?”
那道人回了一礼,道:“道门无男女,自然是收的。小友有意入道么?”
刘蕴有些紧张,点了点头道:“我想出家,想学道,只是家里尚有母亲弟弟,难以离开长安,敢问道长,湘水道院明年还会办学么?”
那道人点头道:“湘水道院是我师公毕生的心血,今年是第一年办学,自然是要长久办下去的,只是湘水道院不同于你们长安城的道观,日子没有那么清雅,我们道院种地干活,样样都要做。”
刘蕴干活不怕辛苦,只怕日子浑浑噩噩,问道人要了湘水道院的详细地址,便回酒楼干活了。按理说她该请道人到酒楼吃一顿,奈何自己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长安居的吃食又贵,当家的也不会因为她一个小管事免费让客人吃喝,否则今儿你家亲戚来,明儿他家朋友来,这酒楼还有没有规矩,因此刘蕴便道了谢便回去了。
只是心里有了去湘水这个念想,干活更卖力了些,一心想着除了贴补家用外,给自己攒点路费,待明年刘丰考中了,自己便外出访道去。
日子倏忽而过,转眼已经第二年开春,春闱已至,刘丰整装待发,他母亲给刘丰做了厚厚的被褥护膝,让刘丰带去考试院,刘蕴除了给自己攒路费,其他挣得银钱也都贴补刘丰的笔墨了,很快九日考试毕,刘蕴看刘丰意气风发,想必是答的不错,自己便也稳下心来。
很快放榜,果然刘丰位列前十甲,刘蕴也替刘丰开心,但心里又想,自己是个女子,怎么就是个女子,不能科举,仿佛生来就低男人一等,不然,不然……不然她也不会是如今的想法吧,不会年纪轻轻,就生此厌世之念,一心想出家。
刘丰成了贡士,不日便会有殿试,成为进士指日可待了,近日,刘蕴租赁的小小的家里不断有人上门道贺,刘蕴与母亲迎来送往,面上笑着,心中却是寂寥,只想着这热闹都是别人的,与自己什么相干,却也实打实为弟弟开心,弟弟高中,刘蕴便免去了后顾之忧。
刘蕴这一年来攒了几两银子,长安到湘水的盘缠是足够,眼下时机成熟,刘蕴准备让算命先生给她择个日子,便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