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以后,花园里等待的男孩,路过的侍卫早已见怪不怪,小男孩慢慢眨了眨眼,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儿,小手伸出来轻数着,“一只,两只,三只不对数错了,重来,一只,两只,三只”
“六王爷,用膳了”丫鬟的脚步声吓退了那群翠鸟,扑闪着翅膀纷纷离去。
“啊呀,我的鸟儿”
他站在花园里,望着渐飞渐远的鸟儿,低声喃喃道,“是啊,鸟儿有翅膀就会飞走的,要是鸟儿没翅膀就不会飞了。”
说完,他突然一扫之前的沮丧,欢快一笑,匆匆跑回了房。
隔日,一名丫鬟端着茶水走进六王爷的寝房,突然大叫一声,吓得跑出了房间。
“怎么了怎么了喊什么呢”闻声而来的丫鬟们纷纷询问。
那名被吓到的丫鬟说不出话来,颤抖着手指了指房里,众人纷纷探头往里面望去,待看清楚后,全都呆住了。
就见屋里,满地都是断翅的鸟儿,一地的血污。
手上染血的小男孩坐在尸鸟的中间,脸上被点缀了几许血丝,甜甜地笑开,欢乐地指着地上的鸟儿,娇声道,“你们看,果然是真的呢,鸟儿没有了翅膀,就不会飞了它们可以永远陪着我了”
年长的宫女皱眉,连忙派人处理了鸟尸,封闭了此事。若是让上头知道这件事,她们这些人可没有好活的了
几个月后,小男孩在府里闲逛,某一刻,亮亮的大眼一闪,开心唤出声来,“小猫”
小女孩闻声回头,看见来人,吓得连忙转身逃开,上次私自溜出来找他玩,回去被娘亲狠狠责罚了一顿,屁股痛了一个月,这次可不能再贪玩了。
她为什么要走
小男孩皱眉,站在原地慢慢思考起来。
是夜,一名年长的丫鬟不顾违反条规,深夜穿梭在六王府内,四处低喊,寻找着自己的女儿,“小猫小猫你在哪啊小猫”
“什么人”路过的侍卫将她拦下,厉声质问道,“你深更半夜在这里乱嚷什么不要命了”
“大哥,我家小女不见了,您能不能帮我找找”
“女儿不见了怎么到这里来找”
“这这”丫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后院的杂役,丈夫病重,实在无法才偷偷将女儿带进王府,方便照看,谁想今日无后,她突然不见了,至今未归
“啊”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从远处的房内传出。众侍卫一惊,抽出佩剑赶到源声处。
这声音,这声音是小猫的那丫鬟瞪眼,也慌得跟着侍卫们跑去,那里正是六王爷的寝房。
众人顾不得其他,一拥而上,冲了进去。
“天呐”率先冲进去的侍卫发出惊呼。
“小猫”待看清楚房内,那丫鬟痛哭出声,就见自己的女儿躺在地上,满身血污。她冲过去抱起地上的女孩,颤抖着双肩撕声裂喊,她痛苦地摸着小女孩已无血丝的脸蛋,几欲发狂。
再看那小女孩,身下的裤管已经空荡荡,竟是被砍去了双腿。
坐在一旁的小男孩歪着脑袋看着那些侍卫,很快有侍女们来来回回穿梭,胆战心惊地处理着眼前的修罗场。
真好呢,这样,他们就不会离开他了。
而他,最讨厌等待了。
嘻嘻。
他歪着脑袋,温柔地笑开了眉角。
夏水池塘边,黎明的光照射在水面上,泛着涟漪的晕光,偷得浮生半日闲。
叶纱瘫在宁希的怀中,她知道只要这样,身后的人就会更加环紧她,温暖她,让她不再孤独。
“宁希,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嗯。”宁希搂紧她,这代表叶纱终于和他坦承了。
“从前,有对母女走在林间,偶遇了那母亲的初恋情人,于是”
天已经开始大亮,女人抱着女儿奔跑在林间,身后一群家丁不停地追逐着,眼见就要被追上,她横下心捂住女儿的嘴,躲在一棵大树后,祈祷他们发现不了。
她屏住呼吸,听那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她松开手,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胸口泛着噬人的疼,一皱眉,嘴里奔出一口鲜血。
血纱抬起带泪的双眸,哽咽着为母亲擦去嘴角的污血,那碗原本要给她喝的毒药,却被她母亲抢去灌进了自己的嘴里。
“母亲”
“我的孩,母亲对不起你”她知道莲文寺已经被逼死,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她心疼地抚着女儿的容颜,声声叮嘱,也无法弥补遗弃她的过错。
血家人最注重的便是血缘,三代堂兄妹通婚便为嫡传,不得和外族通婚,不然,不是赶尽,就是杀绝。
血叶涯的初恋便断送在这条家规上,她含泪披上嫁衣,嫁给自己的堂兄血岳为妻,生下女儿,血岳为她取名血纱。
而她为了纪念自己的初恋,为她取名无忆,希望自己能忘却初恋之痛,却不想,情难忘,两相忆,当她又重新碰上他时,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这场悲剧的开始,缘于她的自私,殉情而去,独独抛下她的女儿,这叫她如何弥补她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天越来越亮,眼前越来越暗,“天好黑”
一旁的小女孩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手,明明五指都清晰可见,为何她母亲说天好黑,她抬眸往上看去,惊吓道,“娘你的眼睛怎么”
“变红色了是吗”那双如饮血般的赤红,闪耀着诱惑世人的光,“这是嫡传血家人一生最美的标志,死前,瞳孔会慢慢变成鲜血般的鲜红。”而且,必死无疑。
所以她的父亲,想用毒药让她以死证明,她的确是他的亲生女儿,如果是,就给她在血家祠堂立个牌位,如果不是,那她就是死有余辜。
她母亲说,要她不要爱这抹红,更不要恨这抹红,它是无辜的。可是,这叫她如何不恨
她母亲说,要她忘记不愉快的记忆,高高兴兴地,勇敢地活下去。可是,叫她如何能忘却这些痛它们早以深埋进心底,深入骨髓,无法剔除。
不知道
血纱慢慢站起身,独自步出森林,一步一回头,那磕眼睡去的母亲,一步一凝望,那永远都不能回去的家,谁能告诉她,她该去往何方
那年开始流浪,她年仅七岁。
人来人往的街市,人群匆匆而过,谁也不会注意那个躲在街角,全身肮脏邋遢的女孩。
“大叔,你的钱包掉了”小女孩慌忙出声,那人却枉若未闻,只顾往前迈步而去。
她快步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荷包,正欲抬首再喊人时,小手突然被抓住,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小兔崽子什么不学好,竟然敢偷老子的钱包活腻了是不”那人凶悍地喊着,边喊边用拳头招呼在她脆弱的身上。
“我没偷,我没偷”她疼得直躲闪,虚弱的声音无论如何解释都避不了他一下又一下的重打。
“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就学会偷钱了”
“就是,一看就知道是没教养的小孩”
“我看她父母八成也是个贼,不然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要么说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呢”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根本没人听她的解释,没人会同情这被人殴打的小孩,纷纷摇头离去。
她一身是伤地爬在地上,这种流浪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混混噩噩的四处乱走,没有目的,没有归宿,随便倒下都不会有人同情。
迷蒙间,她闭眼而去。
“大叔你看”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指着倒在地上的女孩。“这个小孩受伤了,大叔,快救救她呀”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被叫大叔的男子抱起小女孩,进了雨月楼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