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风嚣张的抢走了他人的一言一语,又转头将这些言语递给了我,想让我与他一起承受这份罪恶感。命运也是,真理也是,活着的我与死去的我竟然是以这种奇妙而相遇的,可悲的是,活着的我死了,死了的我却又活了。
或许任何事情都有他相反的事物吧,我的对岸,是否也有一个暗淡的身影与我对立?我们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我靠近他,他就远离我,我一远离他,他却就靠近我,直到最后我死了,然后我们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他一靠近我,我却又远离他。可他就这样讨厌我吗?是的,儿时的我绝对是不会接受他的长大,竟然是如此一个没有活力,没有意志,没有梦想的人,而他,我所拥有的他都与我相反,这就是一种长大后的悲哀了。
我眼前的路也越来越宽阔了,景物也逐渐从原始转为了人为,我看见了耄耋的老人互相依靠,一起走过了半个世纪;我看见了青年人积极乐观,他们的前途未卜,他们的生命正在沸腾;我也看见了几月的婴儿坐在婴儿车里,他们兴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对于他们来说,人生没有日复一日,只有又一个新奇,又一个惊喜。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一个老人,一个青年,还是一个婴儿,也许我都是,我经历了老人常会经历的死亡,一个青年人目前的向上,一个婴儿般,一个婴儿般才刚刚醒来的重生。
我走在了街上,我看见了老妇人,她穿过热闹的小摊,穿过喧嚷的街道,又穿过了交杂错综的人群,最终走向了一片鲜有人烟的地方,那里是什么?我如同一个小偷般,我想要窃取些什么,最后,我看见她走进了一片墓地,原来如此,怪不得回来到这偏僻的城郊,我便站在他的旁边,看着她给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子放上了一堆的水果,甚至还有几块糖,接着她便开始了自己的祈祷,以一个失去一切的老人的身份,我也总算知道了:
那里是什么?那里向来就不是什么;那土地下埋葬的是什么?是死人,不对,那土地下埋葬的从来就不是死人,还是活人那颗已死的心。人的死亡伤害的从来就不是自己,而是爱,这爱很持久,当你死去了,当你损坏了,他便顺着你的窟窿流了下去,落入了深邃而不可视的谷底,但它还要如此浪费吗?是的,直到自己的爱填满了所有沟壑,直到自己也慢慢的倒了下去,跌入这深渊里——这份爱,至死不渝。
我离开了那里,我想到这里是城郊,又恰好顺路,不然就去那园子看看吧,看他被改成了什么,是什么重要的工程,也许是什么矿石之类,然后我就去了,路上我又遇见了那个长跑的运动员,是的,通过他来,我就能推测出现在的时间,然后我们就这样并排的走着,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然后我们就到了,那里的工程竟然建完了,也许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过了很长的时间,而我则似乎丧失了关于时间的观念。我们站在那里,开始观看起来,原来是给这园子,盖成了一个别的园子,可那又为什么要都拆掉呢,为什么?施工款?
我顺着与我们相对的那个柱子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回忆公园。接着我们走到了这公园的门口,才发现有一个牌子与它紧挨着,上面则写着几个小字:回忆初建,前七天不收费!
我才发觉原来这回忆是要收费的,只是它才刚开始,于是就给了我们一个无所忌惮的入场机会。我们在这里面逛来逛去,他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走,结果走来走去发现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增添了许多的健身器材,还有那原本的亭子也改成了“观水庭”,里面有一个大的水池,里面还放着许多的鱼,现在还不需要收费,整体下来,只觉得是有一种新颖,却又说不上来的感受,总觉得没有老园子好,可是老园子没有一处比得上这地方,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回忆吗?
我没有去拜访他的同事,因为他也离职了,也回到了他的家乡,跟我不一样,听说他现在几乎放下了自己的一切恐惧,他不再害怕失去了机会,而是准备带领全村人走向致富之路,我为他的改变感到愉悦,然后又晚了一些,直到这个长跑运动员被他的女友带了回去,我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变化都挺大的,他们二人也许不久就会生下一个小孩子,然后我就能跟他们的孩子打招呼了,凭借婴儿的那双眼睛。
我肆意奔跑在这大路上,听虫鸟乱鸣,看花彩弥漫,直到眼前出现更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