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g:【你在干什么啊,一直不回?】
Tang:【到家了吗?】
杭舒然在输入框里打了三个字:【换轮胎。】
想了想,跟他说不着,又把这行字删了去。
再也不熬夜:【嗯到家了。谢领导关心。】
下班时间,杭舒然不想理会他,只想先去解救陆棠。陆棠那些其它朋友大概属于“好兄弟在心中,有事电话打不通。”
她到七明山的时候,陆棠果然跟个鹌鹑似的蹲在路边,一头栗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旁边是一辆灰金色的保时捷。
山上路灯灯光昏黄。
杭舒然利索地把旧胎卸下,叫陆棠帮她打着手电。
车在杭舒然眼里,只是代步工具和一堆机械组合而已,本质上跟电视、空调没什么两样。这大概也是陆棠喜欢和杭舒然做朋友的其中一个原因。
她认识杭舒然的这几年里,她身上既没有恋爱的酸臭,也没有金钱的铜臭,她好像不受任何东西迷惑。
不过换轮胎操作虽简单,却费力气。
陆棠后备箱里没有手套。
杭舒然使出洪荒之力,竟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换好。
轮胎换完,两手通红。
杭舒然拍拍手上的灰:“你这车漆也蹭掉了。如果不想去4S店的话,有空我给你补。”
她家里有个工具箱,是甲油胶和紫光灯,但这并不是用来做指甲的。
杭舒然从来不做指甲。
这个工具箱,是用来给陆棠这个粗神经的人补车漆用的。不是车漆补不起,而是甲油胶更具有性价比。
白色的漆补一下其实很简单,第一步上漆,第二步拿紫光灯烘烤,第三步晾干。
比把大象塞进冰箱还容易。
陆棠跳过去想挽住她的胳膊,她这个朋友话不多,但实在让人很有安全感。她经常有一种“新郎未知,伴娘已定”的感觉。
虽然她从不愿意和她合照,也拒绝参加和她那些狐朋狗友聚会,但相处时间长了,陆棠已接受并尊重了朋友的性格和习惯。
杭舒然侧过身一点点:“我手上有点脏,别沾上你的毛衣。说吧,大晚上的上这干嘛来?”
陆棠吐了吐舌头:“拍夜景。”
杭舒然稍微无语,不过这放在陆棠身上实属正常。陆棠此人笑点泪点都很低,且骨子里非常文艺,她拍的极光,曾有一组被《国家地理》征用过。
陆棠有点不好意思,拿出车里的半瓶矿泉水要给杭舒然洗手。
杭舒然下意识脱口而出:“不用了,再往前开一段路有个溪流。”
陆棠闪着好奇的眸光:“舒然,你来过这里啊?”
……来,自然是来过的。不过她怕陆棠叽叽喳喳问半天,解释起来又是一桩麻烦事,就说:“没有,刷到过网上的旅游攻略。”
陆棠:“……”
杭舒然:“愣着干什么,上车啊。不是说想看夜景么,来都来了。”
到了山顶。
陆棠果然搬出三脚架,风一般跑来跑去,咣咣咣拍上了。
见她这样子,这没半个小时绝对结束不了。
陆棠就让她自己前后景切来切去地拍去吧,杭舒然索性坐在山上的石阶上,开了一把游戏。
她最好的朋友陆棠,懂单反里光圈和快门速度的手动参数,但不懂游戏。
但是没关系。
有时候陪伴,就是在身边虽然没直接交流但并不尴尬地各做各的事。
第168服。
杭舒然点击登录。
这是个新的游戏账号,是她用一张全新的身份证注册的。
杭舒然打游戏的频率很低,并不沉迷。
她是内外一致的工科女,连披着马甲都不会撒娇。从来不说“哥哥带带我”,她在游戏里的系统得分完全可以带男生。
这一局她20个人头,一顿爆炸输出。她在被对手围攻的情况下抢到主宰并直接四杀。
随机匹配的队友说:“好帅,下把一起吗?”
她很少回复这些信息。
可是,眼下她的心头涌上一丝复杂的感受。
游戏里的操作,竟然有一点身体记忆在的。比如每当站在龙面前,被对方围住要怎么丝滑脱困,像这种偏细节一些的走位,是某个人以前打打闹闹时抢过她的手机非要演示的。
虽然不乐意,但不得不承认那样穿墙更好。
那些画面,还泛着清晰如昨的光泽……
想到这里,杭舒然顿觉意兴阑珊,下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