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疑摇头，天天喝药，喝得他反胃。若他不喝，便会有一群人轮番上阵送药劝喝。苏疑实在招架不住，在所有人的监督下，他一直都是按时吃药，一滴都没有浪费。

药既苦，又没用。他不想喝。

何况他担心陆望，饭都不想吃，更别说喝药了。

阿卓道：“我给公子准备了糖，公子喝了药，再吃颗糖，就不苦了。”

苏疑：“等换了药方再喝。”

阿卓道：“这药方是才换的，据高校尉说，开这药的大夫十分厉害，十里八乡的人都找他拿药。”

苏疑：“他每次都这么说。”

阿卓：“……”

好像也是。

阿卓想了想说：“大夫都说能治，总归有一丝希望，苏二公子别放弃嘛。”

苏疑看着阿卓期待的眼神，还是将药喝了。

几日后，高端带回消息，陆望大获全胜，元锡退至蓟州城，蓟州很快被攻破，元锡不得已往鄞都撤退。

苏疑终于松了口气，带着所有人开始往回走。

元锡在高阳郡被陆望截住，残兵败将早已失去了战斗力。元锡见无生路，率人与陆望又战了一场，死于乱军之中。

杀了元锡，陆望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暂时将大军驻扎在高阳郡，派人守住了鄞都所有城门。

从中原，到西云关，昌黎，再到石头城，高阳郡，几个月来，他丝毫不敢松懈。直至此时，他终于可以卸下浑身铁甲，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帐中烛火摇晃，陆望躺在榻上看着坐在案前喝药的苏鹤。等苏鹤喝完药，回到榻边一看，陆望已经睡着了。

即使是睡着，陆望的眉心也是聚拢的。苏鹤轻轻抚平那褶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望。

这一路，太苦了。

苏鹤在陆望手背上印下一吻，虽然苦，可他们还拥有彼此，真好。

一夜好眠，天微亮时，陆望就醒了。他看向苏鹤，摸了摸苏鹤的额头，没有发热，他放下心来。

一路舟车劳顿，苏鹤有些吃不消，咳嗽发热反反复复的，就是好不了。陆望担心了一路，想着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他也放松了不少。

陆望走出营帐，晨露微凉，轻风柔和，他独自一人站在山顶，遥遥看向鄞都的方向。

天光大亮之时，叶双秋飞奔而来，难得兴奋道：“主子！苏二少爷来了！”

陆望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喜。

此时营帐里挤满了人，苏鹤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等着阿卓哭完，杜玄此又来接着哭。苏慎看着发不出声音的苏疑偷偷抹眼泪，慕可直接蹲在苏疑腿边放声大哭。周攀抱着周竖也在哭。

待陆望进来时，哭声，笑声，说话声夹杂在一起，听得人脑仁疼。他终于知道寇冠为什么宁愿蹲在外面发呆也不愿进来。

叶双秋咳了两声，一群人纷纷转头看过去，见是陆望，笑声停了，哭声止了，说话声也没了。

苏鹤松了一口气，伸出手道：“归程，快将我带走！”

“等等！”周攀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看着陆望道，“陆归程，你的头发……唔……”

周竖一把捂住周攀的嘴，对着其他人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你别说话！”

杜玄此也发现了异样，“归程……诶诶诶……”

叶双秋眼疾手快，一把将杜玄此拉出帐外。

陆望径直走到苏鹤旁边，拉起苏鹤，又看向苏疑道：“问之，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