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连一点余温都没有留下。仿佛昨夜他只是做了一场关于春花秋月的梦,梦醒时,花已凋零,月已残缺。
只有身体上轻微的不适提醒着他,陆望真的来过。
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荡荡的。
桌上有一封陆望留给他的信。
寒尽:
冀北有异动,我已动身回中原。冬日寒冷,务必保重身体。
若见大雪纷飞,那是我思你入骨,见雪如见我。
归程
信很简短,字迹有些缭乱,不知是走得太急,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苏鹤将信看了又看,恨不得能多看出几个字来。
石越动作很快,大军压境,直逼中原。只要邓初和贺兰追不在后面捅刀子,石越有信心能打赢这一仗,占领中原。
陆望马不停蹄直奔中原,许昭与苏慎已经开始部署兵力。
石越大军势如破竹,连破三城。陆望当机立断,让陆朔和孙晨率军支援。留在关中和海西的兵力不能动,那是他最后的退路。到最后,陆望甚至让驻守在石头城的曾勉和吴忠将最后的一拨兵力调往中原。
俨康并三州可以不要,但中原绝不能丢。
南齐朝廷得知中原爆发大战,陆望将所有兵力北调,终于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让驻军蓟州的元锡趁机占领康州。只要保住俨康并三州,南齐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以沧江为天堑,安于一隅,醉生梦死。
元锡却没动。
虽然外面各种传言真假参半满天飞,但他看得明白,陆望已经反齐自立。如今陆望被石越牵制,一时半会儿分不开身收拾南齐。杜居安带着禁卫军前往千里之外的佷州剿匪,短时间也回不来。鄞都兵微将寡,他又占据着鄞都咽喉蓟州,南齐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他想起当年元政因犹豫不决留下的遗憾,当即书信一封传回峳州,不等元项回信,他就擅自率军围了蓟州城。
早在元锡拒不出兵时,苏临意就发现了问题,他劝刘曜传信回鄞都,同时向俨州的周竖和并州的黄叶间求援。关闭城门,防止元锡大军入城。最好能将元锡留在城内,限制其行动。
刘曜却没当回事,元锡驻军蓟州这么久,要反早反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元锡与他称兄道弟,相处融洽,趁其不备捅人刀子太不仗义了。
苏临意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恨不得一剪刀扎进他心口。苏临意到底没这么做,而是将剪刀对准自己的脖颈,威胁刘曜集结蓟州军,以作防范。
刘曜拗不过苏临意,关闭城门,派人轮岗值守,以防万一。
当他看到蓟州军外战旗飘飘时,兵临城下时,才开始庆幸自己听了苏临意的话。
元锡早有预谋,只是如今时机成熟才开始行动。他在城内留了内应,里应外合,蓟州没坚持几天就被攻陷。
城中一片混乱,呼救声尖叫声哭声响成一片。刘曜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急忙策马回府,安排人护送苏临意和刘潇先走。
苏临意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异常平静地说:“我们走不掉的。”
刘曜将收拾的包裹塞给苏临意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将所有人都留给你,你们从后门先走,实在不行,找个地方躲起来,快!再晚就真的走不掉了!”
苏临意被他推搡着往外走,苏临意一把抓住他:“你呢?”
“我去拖住元锡,我……我……”刘曜其实很害怕,他怕死,他也怕苏临意死,他张开双臂,“我能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