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直达吴时家所在的乡镇。

“怎么还不走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从座位站起来，开始催促司机。

司机是个胖胖的大叔，他正悠闲地躺在座椅上，头顶的小风扇呼呼转着。

站在大叔一旁的应该是他的妻子，一个胖胖的大姨。大姨总是带着笑容，就像路边形似笑容的野花。

大姨看着女生，说：“不要着急，还有学生没有上车。”

催促的女生愤然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里带着煞气。

女生坐在吴时前面，他看了看这个女生，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李媛媛，总觉得她们两个是一类人。

吴时回忆着初一的李媛媛，那时候的她在夏天穿着校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即使最热的天，她也不会把短袖的领扣解开。

吴时注意到李媛媛耳边的耳洞，总共有两个，耳坠一个，耳轮一个，耳轮的洞基本上长合了。

吴时看着旁边这条裸露的腿，他从来没有看过李媛媛露着大腿，但是知道这条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明显变长了，也变黑了。

吴时的目光在李媛媛身上游走，最后看到她的眼睛。李媛媛正平静地看着吴时，这让吴时顿感羞愧。

“你……变化挺大的。”吴时咳嗽两声，拿出水杯灌了两口水。

“这样穿是不是不太好。”

吴时对李媛媛说出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他没有想到李媛媛还有羞耻之心。哦不，不能说羞耻，但如果不是羞耻之心，还能是什么呢？吴时苦思冥想，最终还是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词。

李媛媛没有及时听到吴时的回答，便以为他默认了。

“下次换一件。”李媛媛小声地说，吴时没有听到。

“你刚刚说什么？”

李媛媛拿起手机，给吴时发了一条消息：下次换一件。

吴时看了消息，然后关掉只剩几格电量的手机，背靠座椅，佯装睡觉。

有几个男生路过吴时的身边，他们偷瞄李媛媛的一幕被她本人发现了。李媛媛瞥一眼吴时，吴时正闭着眼睛，她把腿缩回来，把书包放到腿上。

公交车上，一个姑娘紧紧抱住书包，头歪向一侧，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吴时本来只想眯一会儿，结果却睡着了。

公交车的开门声好像轮胎打气的声音，把吴时拉回很远的曾经。他弯腰站在路边，给李媛媛的自行车打气，李媛媛站在一旁给他打气。

原来关于她的回忆随时都可能出现，由不得他自己。

“现在到哪儿了？”吴时没有拿眼睛看李媛媛，而是目视前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到……应该快到了。”

李媛媛没有睡觉，在吴时醒来之前，她一直盯着吴时的脸，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在前面下车吧？”吴时又问。

“不是。”

“不是吗？”

在吴时的记忆里，李媛媛搬到了公交车即将到达的小镇。

李媛媛补充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回去。”

“那你在哪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