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八夜,王捕头例行巡夜,正好在李家大宅前看到了惨死的李老爷,现场除了一排延伸到尸体几丈开外的血脚印之外,我们没有再发现什么线索!”
“就连都凶器没有找到?!”
“没有,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死者是被钝器打击致死的。这个家伙力气也是大,拿着个钝器在行凶之后就跑没影了。”
陆道丰眉头一皱,继续问到,
“可否有在现场寻到什么人证?”
“根据李家夫人和公子的口供,他们当晚只是突然听见了什么动静,就赶去了现场,但是并没有撞见凶手行凶,而且当时几近三更,除了巡夜的老王头,哪里还会有人出来瞎晃悠的?而且就算看见了什么人,这黑灯瞎火的,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清凶手的样貌!”
“而且老王头那边我也早就去问过了,他没有见到什么人,虽然老王头被吓得不轻,但脑子还算清醒,哎!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倒霉还是幸运,总之他也没有看见凶手的踪迹!”
张捕头唏嘘了几句,老王那家伙也是够倒霉的,都这把年纪了,遇上这种事情,张捕头之前到他家里探望,看到他那个样子,啧啧………怕是没个小半年都缓不过来。
“哎!王叔那边我之前也去看过了,本来他都快要致事了,张捕头,衙门里可能因为这个事给王叔提前一点吗?”
陆道丰问道,王叔早年有过儿子,可惜也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地就夭折了,老王年纪也大了,人也念旧,就没有再续弦再娶,这也是为什么老王叔这些年来这么照顾他的原因,这几乎都是把他当儿子来养了,
“放心吧,老王头算是衙门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的,不说这还是大人亲自打了招呼的,就是那个汤扒皮………不是,汤师爷都说了要给老王头好好补偿,衙门这边的差事就这么给他留着,什么时候好了就来上衙,反正衙门里还有这么多兄弟,也不妨多上这一张嘴!”
张捕头说着,拍了拍陆道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哥,老王头这些年可是一直在关照你啊,就是为了在那一天有个人送他一程啊!你可不能………”
“哎哎!张捕头,可不能说这晦气话啊,老王叔就是被吓得狠了,等他缓过来了,还有不少日子可活呢!”
陆道丰连忙制止了张捕头的话,讲道理,老王叔的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要不是遇见这倒霉的劳什子事,哪里会到现在都下不来床?
“也是,也是,是我失言了,失言了!呸呸呸!”
张捕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呸了几句,眼睛又瞥了一眼一旁的陆道丰。
“陆哥,你这看了一路的李家卷宗,到底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啊?”
“有一些猜测,还得去我们到了李家宅子去问问那对母子才能够清楚………”
陆道丰凝了凝眼睛,收起了拿在手里的卷宗,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前方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闻言张捕头的见状,还以为陆哥也是没啥子头绪,摇了摇头,看来陆哥没得到陆头的真传啊,也是,陆头走的时候,陆哥也不过才十来岁出头的年纪,又哪里可能把老子的本事学得真切呢?………
即便陈阳县已经太平了许久,但是身为一个有着数十年经验的捕快,张捕头还是有着基本的探案招子的,
他们之前难道就没有去探过那对母子的口风吗?可是那一对母子的口供一致,没根本就没见有什么破绽,再加上李家老爷身上的财物都不见了,又找不见凶器,就算是他们对李家母子抱有过怀疑之心,也苦于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毕竟是一家人,虽然那个李夫人是李老爷后来的续弦,但也是数十年的夫妻了,李老爷为人也和蔼好相处,要说两人这么多年没点情分那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一日夫妻都还百日恩呢,
而那李家公子更是不用说了,作为李家的独子,上头下头没有哪怕是一个兄弟姐妹,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跟他争家产,而李老爷这些年攒下来的的家业虽然算不上多大,但在这陈阳县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富户,李家公子只需要等着他老子百年过后,接手家业就可以了,犯不着去干那大逆不道之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什么头绪的原因,这个案子可供他们参考的证据实在是太少了,现场的血脚印,尸体上的钝器伤痕,除了这些,几乎就再也没有什么线索了,眼看着上官就要来考察了,为了不影响县老爷的前途,最后也只能够暂时将这个案子归结为盗匪提前摸清楚了李老爷的行踪,在这李家宅门前提前埋伏,待到李老爷赶回来时,行了这谋财害命之举………
“我们到了!”
张捕头正这样思索着,却被陆道丰的一句话给拉了出来,
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李家宅子的大门前,在这宅门前的不远处的地砖上,他们甚至还能够隐约地看到一些淡淡的血迹,那是那一天的晚上李老爷的血,脑袋被人活活砸碎,鲜血和浆子流了一地,倒是苦了那些来洗地的,恐怕是被那李老爷的“鬼魂寻仇”之说以及那现场的惨状给吓到了,也顾不得这地上的痕迹到底清没清干净了。
也是奇怪,眼下这天气虽然还算不上是最炎热的时候,可现在正值午后的几刻,头顶的太阳正高高地挂在天上,温度也是有些炽热,可是这般,那地上居然没有什么蚊虫之类的飞来伏去。
张捕头看着那地上的污秽,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事明明已经过去了快十天半个月了,可是他却还能够看到那一地的血腥,以及那空气之中隐约还存在着的,飘散着的腥味。
他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李老爷的惨样,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发呕,可是一想到一旁陆哥还在,总不能在后辈面前丢了面,只能够强行压下心头升起的那股恶心,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
张捕头鬼鬼祟祟地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哥,只见对方脸上毫无表情,异常平静,而他所站的位置离那片血污之地非常近,大约只有两三尺的距离。然而,陆道丰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稳稳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张捕头心中对这一幕暗自惊叹:
“好小子,真是有一副超常的定力啊!”
陆道丰来到李家宅门前,这扇宅门不算特别大,但却是一扇厚实的红色大门。
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制成的,总之陆道丰敲门时感觉非常厚实。只可惜,这么坚固的木门,最终也没能保住李老爷的性命。
可是………谁又能够知道他到底是死在了家里还是真的死在了宅门前?
陆道丰暗自里摇了摇头,他大概已经对这个案子有了猜测,
“咚咚咚!”
“来了!来了!谁啊?”
一声娇俏的女人声音传来,随之是那扇红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那女人正是李家夫人,李老爷一辈子都在很节俭,在一些能够节省的地方都省了,比如为了省点钱,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去住大院子,他带着一家三口住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宅院里,就连仆人都没有一个,他的夫人和儿子也劝说过他,但是省钱是一回事,李老爷也不止一次地说过不放心一个外人在家里,
李夫人看清了来人,那一身捕快服很醒目,虽然她很不想看到,但是还是不情不愿地打开了大门,
陆道丰看着这个身穿一身孝衣的美妇人,对方约莫着也就是三十多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丰韵,面容姣好,而且那一身白色的孝衣,倒是平添了一种味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想俏,一身孝哇!
“呦,差爷,前阵子咱们可是去过一次衙门,你们也来登门过一次,这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奴家那冤死的夫君有了什么新的线索了?”
李家夫人说着,陆道丰和张捕头手下的几名捕快就这么径直地走进了李家的宅院,陆道丰更是犹如自家院子一般似的,到处走来走去,惹得那妇人一阵好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