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观祖师殿的地下密室中，一个巨大的紫金丹炉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赤炼道人掐准时辰，往丹炉中依次加入各种灵草，还不忘催促赵凌云在丹炉底部扇风添火。

“乖徒儿，丹药就要炼成了，再加把劲儿！”赤炼道人闻着越来越浓郁的丹香，愈发激动起来，为了保证此炉灵丹的品质，他选择日后炼化徒儿去提升普通丹药的上限。

“是。”

“老登，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演，待会儿毒不死你！”赵凌云在心中不停诅咒赤炼道人，越干越起劲儿，引得上空的赤炼道人频频点头。

“这有了修为在身，干活儿就是快啊！”

赵凌云没有赤炼道人那么高的修为，此时的他早已汗流浃背，既有高温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心慌，毕竟第一次干弑师这种技术活儿，他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赤炼道人十分欣赏如此卖力的徒儿，竟产生了一丝愧疚感，但想到自己因资质而受到的欺压，想到屈居胥国边境四十多年的耻辱，赤炼道人毫不犹豫地掐灭了心中的愧疚感，为了变强牺牲一些凡人，对于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倒是可惜了。”想到这里，赤炼道人冷笑一声，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日后还是要将你炼化啊！”

赵凌云早就准备好了赴死的准备，为了保护妹妹，他修炼起来甚至比高考前三个月的自己还要努力，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以炼气九层的修为和一大片灵草成功打动了赤炼道人，却没有料到今日他的师尊根本没有炼化自己的打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赵凌云坚定的心慢慢动摇起来，与其说他怕死，倒不如说他有很深的执念，那就是回家，家里还有他的妻女在等他，但他又不愿看着这个世界的妹妹被活活炼化……

“徒儿，徒儿！丹药将成，快快熄火！”

赤炼道人生怕炼废了这一炉珍贵的灵丹，冲着还在扇火的赵凌云大吼，终于惊醒了陷入思想挣扎的赵凌云。

“师？是！徒儿马上撤火！”

回过神来的赵凌云立马知晓了今天不用被炼化，拿起铲子就将丹炉下的木炭铲走，要多快有多快，让愤怒的赤炼道人渐渐平静下来。

一刻钟后，地下室里的丹香浓郁到了极致，赵凌云为了维持弟子的形象，擦了一遍又一遍口水，袖口都湿了大半。

赤炼道人自然注意到了赵凌云的丑态，不过他并不在意，少几斤口水对于日后炼化徒儿的影响不大。

“时辰已到，开炉取丹，起！”

赤炼道人盘坐空中掐指念诀，巨大的紫金丹炉震动一下，炉盖移开了一道缝隙，一颗圆润的淡青色丹药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手中，竟是一枚四纹降尘丹。

赵凌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抑制住了想要出手抢夺的冲动，乖巧地立在一边，静候赤炼道人发话。

“徒儿，为师说过，此丹炼成之后，便赐予你，你可接好了。”赤炼道人说罢，就要把手中的丹药扔给赵凌云。

“不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待我不薄，拯救弟子于水火之中，弟子岂能没有感恩之心？”赵凌云涕泪满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空中那道赤色身影继续说道：“若没有师尊，弟子哪有机会获得天地奇珍培育灵药，更何有脸面享用师尊费心费力炼制的仙丹？”

“也罢，现在的你修为太低，恐怕不胜药力，日后为你炼制丹药吧。”

赵凌云的话深深打动了赤炼道人，他的内心不止一次想要放过这个懂事的乖徒儿，但他还是对自己的资质缺乏信心，于是他决定日后让乖徒儿在沉睡中死去，以示自己最后的怜悯。

看着赤炼道人捏着丹药的手离嘴边越来越近，赵凌云的心也越来越激动，不停地喘着粗气，却不想赤炼道人突然回头一笑，停下了那只苍老的手。

“乖徒儿，你在期待什么？”

赵凌云犹如大难临头，惊慌不已，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心想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嘴上却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弟子，弟子贪欲作祟，见师尊将要品尝仙丹，心中竟生出不甘，实在是该死。”

“徒儿！”赤炼道人红着眼自高空飞下，左手一把抓住赵凌云的脖子，右手捏着那枚丹药送到他的眼前，逼问道：“你很想要这枚丹药？回答为师！”

“咳咳，师尊息怒，徒儿知错，再也不敢生起觊觎之心……”

被赤炼道人抓住脖子的赵凌云从未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只见他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那只干枯的手，他气息越来越微弱，瞳孔涣散，脸色苍白，发出的声音越发微小，直至脱离人声，只剩如蚊虫的振翅般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