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是，城市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怎么说，太微妙了吧？”

黄若竹盯着周正。

“我最近破案子，很多感触。

比如徐晓东，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他偏偏为了两句恶言恶语就对邻居痛下杀手。

又比如聂云来，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他跟张素丽相处了这么久，一闹分手就把人母子给杀了。”

“周正，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城市里边，人与人的关系，都是这样的吗？突然间就可以反目成仇，或者……”

“或者什么？”

“突然消失。”周正内心仍旧不甘心，还是说出来了。

“这么说吧，”黄若竹用卫生纸擦了擦嘴唇，“我当时27，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进步。”

“进步，这个对你很重要吗？”

黄若竹点了点头：“我觉得是。相比儿女私情，人总得追求一些世俗的东西吧！”

“嗯，也是，敬你一杯。”周正举起了杯。

黄若竹笑了笑，一杯酒一饮而尽。

饭后，周正把黄若竹送上了出租车。

“拜你。”

黄若竹挽着挎包对周正道别。

看着出租车上，黄若竹渐行渐远的身影，周正稍微有些释然了。

两天后，星期一，刑侦支队。

刚刚过去这个难得的双休，让周正补回了不少瞌睡。

毕竟对刑警而言，充足的睡眠，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他精神百倍地来到办公室。

一大早，综合部的同事，就把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贴到了办公室走廊的墙上。

好奇心驱使着周正，走近看了看那墙上的字。

是局里换届的公示。

“任命苟江同志为槟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免去其原刑侦支队队长职务；

任命黄若竹同志为技术科副科长；

任命宣慧丰同志为刑侦支队第三侦查大队队长。”

周正看着这张纸，愣在那里，五味杂陈。

“怎么，别告诉我，你才知道！”老宣厚实的手掌，重重地拍到了他的右肩。

“疼……师父……不对，队长。”

“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很愤愤不平，今天看到这个东西，反而感觉特别地没意思。”

周正也感同身受，他知道，师父是个很佛系的人。

“不管怎么样了，师父，恭喜你，我发自内心为你高兴。”

“你肯定会混得比我好的，年轻人。”

周正回到座位上，翻起桌上摆着的一本书。

书名叫做：《求仁得仁》。

对面技术科，新上任的黄若竹副科长，正用笔子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她在布置着新的任务。

黄若竹颈项绕着一条黄色的丝巾，也换上了黑色的尖头高跟鞋。

即便在室内，她也没脱下警帽，此时的她，显得是那么端庄、得体。

这一刻，周正想通了很多事情。

他从未见过这么干练的黄若竹。

此刻的她，对周正仿佛很陌生。

就好像几年前在节目上，周正第一次遇到的主持人安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