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遥远的梦。
深海的鲸在空中游动,在圣洁的阳光中沐浴。
那是,空中的花园。涓涓细流从鎏金的水坛留下,汇成一道小小的瀑布,流向柔软的云。
远处传来安详的琴声,纯洁的歌。
……
没有人在歌唱,水坛迸裂,乌云遮蔽了阳光,鲸跌入海底,狂风呼啸。花园已经凋敝,生灵不再,神抛弃了乐园,弥赛亚的福音不再,黄金黯然失色,路西法的爪牙遮蔽双眼
……
闹钟准时响起。
疲倦地睁开眼,冷灰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刚刚的梦是……?
头有些疼,但脑海中若有若无地响起某人的话语。那是谁?说了什么?没有记忆,固执的头疼像一道墙,阻挡了我的胡思乱想
此时才发现,我已然浑身湿透。
……
浸没在暮日的残光中,窗外望去是在埋没在阴影里的黑色建筑物,只有小小一寸暮日的光能照到靠窗的座位上。
店内横卧着一架老钢琴,琴键已经泛黄,只有披着邹邹巴巴的礼服机器人呆板地重复地弹着曲子。曲子通常是李斯特的《钟》,慢的像流水的乐音在小小的酒馆萦绕。
我轻轻啜着咖啡,望向窗外的黑色阴影
桌上的报纸又记载了几出坏事。
或者说,自那以后,就没有好事发生过了。已经几年过去了,还是没人愿意谈起这件事,或许这世上的确有时间清洗不掉的伤害,也或者还没到能够忘却的时候。
那是现在的人们无法再想象的天堂,可那时的人们不知什么是珍贵,只是无度地挥霍着自己大把的岁月。直到现在,随处可见的地下酒馆里也依然充斥着那些妄想回到过去的醉汉,伏在酒桌上醉生梦死。
大地崩坏,灾祸丛生,恐惧像病毒一般传播,人们你推我挤地逃亡,却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后来幸存的人们说,那是神对人们不知节制而降下的天谴。
作为幸存者,我十分认同这样的说法。灾难以前,人们总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如果他们亲身经历过那场灾难,就绝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但是,神是否存在,我更愿意给出否定的回答。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使我越来越难去否决……
从思绪中回到现实,陶瓷杯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了。
确认面具已经重新戴好之后,我离开了咖啡馆。比起真实的面孔,人们更喜欢附着在之上的面具,带着不同的面具,人们才得以生存在这世上。我的面具早已和面部紧密结合,仿佛这就是我最真实的面貌,哪个是真实的我呢?有时我自己也难以分清。
但这个面具是极为特别的。这是个硬的像骨头一般的鸟嘴面具,只在眼部开了两个洞并装上了棕色单向镜片。这看着就像一个滑稽的万圣节道具,却是我在这里的身份标志。
白色的鸟嘴面具,黑色的斗篷,假披肩和礼貌,皮质的手套,手杖和工具箱,从外表看上去就像个中世纪的瘟疫医生。没错,“医生”就是我的代号。能力者,骨科医生,在后巷这个杂乱落后的地方,这是极为珍贵的标签。常年为帮派的人们治病,他们已然熟悉我的存在,这为我在后巷的安全提供了绝对的保障:我的窗户是极少数没有用木条封上也没有被打碎的,也从没有人敢抢劫我的钱财。这都多亏了我为那些经常混迹于斗殴的帮派兄弟们接骨止痛,也多亏了我的“能力”。
我命名这个能力为“手术”,是因为我经常使用它来行医。只要把控熟练,我就能轻松用意念切开或者缝合什么东西。如果这东西够硬,则会耗费大量的精力。经过几年的练习,我已经做到熟能生巧的地步。我可以轻松快速地切开病患的皮肤,暴露出他们受伤的骨头,然后把它们缝合起来。病人们都说我的能力强大,以至于几天之后完全不感觉有受伤过。
我曾用过几次能力来防身,不必多言,效果是相当显著的。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招惹我了。在后巷,必须学会冷酷才能生存下来,否则就只能被淘汰掉。
已经到了目的地——本地最大帮派的头目家。门口站着好几个浑身粗肉的凶猛大汉,手里拿着武器。这家伙是有什么恶趣味嘛?守卫换成这样的不怕吓死人吗?我心里嘀咕着,向那群守卫敬了个脱帽礼,他们看了我一眼,便把我放进去了。
这家伙,明明手里都有座发电厂了,家里还不舍得开灯。玄关和通向二楼的楼梯间只有一些微弱的冷光照应,梅红色的花纹墙纸,深色的地板。我换上鞋套,径直朝二楼走去。
整栋房子里安静且清冷,虽然到处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却依然透露着一种长期无人居住的感觉,如果是一个不慎闯入的家伙,一定不会想到这是后巷最大帮派头目的秘密住宅。
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扇门,我轻敲了几下便打开了门,老旧的落地钟,靠窗的写字台,几面墙的书架,还有墙角的一张大床,窗前正站着一个戴着红色兜帽的少女,正斥责着床上的那位老人。
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我悄悄走到少女身边。
“你都多大一把年纪了,还亲自架枪,下次就不是脱臼,骨头都给你——”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啊啊啊!”她像只猫一样跳起来,转过身,似乎要拿什么,看清是我之后,惊恐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你这……家伙”她朝我肚子上给了两拳“吓死我了!”我在面具里笑的乐不拢嘴。
“你就饶了你爸吧”我憋住那一丝笑意
“谁叫他有一颗狂野年轻的心呢”
床上的老人听了这话也笑起来。“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两个真是半斤八两”
面前戴着红色兜帽,正在生气的少女就是黑帮老大的独生女虹荼琉,因为总是戴着红色兜帽,被大家称作小红帽。别看她现在怎么活泼可爱,总归是帮派老大的女儿,耍斧头的好手,虽然说起来很缺德,但是她为我的业绩提供了不少贡献。
“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石榴果汁”,我从兜里掏出一盒饮料,在她面前晃了晃。她还是气鼓鼓地看着我,只是一把抢过石榴汁,轻轻哼了一声,骂了我一句笨蛋,就走出了房间。
我走到床边,看向那个躺着的老头,稀疏头发和胡子都已经发白,全然透露着一副养老院顾客的气息。如果你仅仅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只会觉得他不过是个老头子,而不会跟黑帮扯上关系。
老头子第一任夫人难产死了,第二任夫人被抢银行的劫匪打死,孩子后来也失踪了,好不容易到了46岁了,才生下个虹荼琉,妻子却在小虹三岁时去世了。
总之,这个六十几岁已经算的上老头子的帮派老大既当爹又当妈地把小虹抚养大,也教会了她不少东西,却依然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每次帮派混战只要有机会他都亲自上阵,还跟那些刚加入帮派的年轻小伙子打成一片。老头子闲暇时还喜欢阅读冒险小说,甚至有时候看到深夜,以至于小虹不得不晚上闯进他的房间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他的小说没收。
由于总是亲力亲为,他不得不频繁看医生,我于是就这样跟他打上了交到。初次见面时我被他的守卫吓到心有余悸,而他却不停感叹我的能力神奇,像个老朋友一样求我教他怎么才能获得能力。一来二去,我也认识了他的女儿虹荼琉。
还记得第一次给小虹治病时,她浑身是血,头上还缠着绷带。切割时,她拼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老头子在一旁看的心都碎了,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哭,像个小孩子一样。那次为了安慰小虹,我把口袋里的石榴果汁送给了她,巧合的是她非常喜欢石榴汁。
看着躺着床上乐呵呵的老头子,我想他一定是又亲自上阵了。看了看伤势。不重,骨头好像也没有碎,只是脱臼吗?我问了问
“哦,我想是的。”他说“我上去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肩膀疼的厉害,哦,也可能有风湿。”
“脱臼我能治,风湿我可治不好。”我说着关上了工具箱,给手做了做热身。“我倒是认识一个好医生,也许他会治。”
“不过,他去世了”我补充到。
“哦天呐,那真是可惜了。他是怎么死的?”老头子撇过头。
“白色巫女”我说。
“……我明白了”老头子有些感慨地说。
“但是,神官社那边没有动静?”他又问道。
“没有。完全没有消息,只有他本人留下一封信,还有他们家那个可怜的孩子。”我轻轻抓住老头子的手臂“如果我有更多时间,我想我会收养她。”
“哦,你可以把她放心交给我们……你在涂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跌打伤油,给你正正骨。要开始了,忍一下”
我迅速地拖住他的臂膀和肘关节,向上一推。只听嘎吱一声,骨头就恢复原位。
“完全没有痛感……你从哪学的这招?”他四下活动着胳膊。
“一个卖书的朋友送的中医学书籍……这年头没人要这些东西。我学了不少东西,现在已经可以自制中药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你还要再躺一会吗?我帮你瞒着小虹。”
“不用。我感觉好多了。”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弗罗斯特。”他轻轻呼唤我的名字。
我一手握着门把,回头向他望去。直觉告诉我,他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我回应道。
“你知道,我们打交道这么多年,我和你也算是老朋友了。”他看着我。“不过,我还从未见过你真实的样貌。”
“……”
“我不会说出去的。”
行医这些年,有不少病患要求看我的真实面貌,都被我一口否决。如果现在面临的只是一个普通病人,我会无视他并继续自己该做的事。但,他是我的老朋友,是我能在后巷生存下去的重要支柱。
我想,这倒也无妨。
我将工具箱和手杖放在一旁,摘下礼帽,解开面具后的卡扣。
将略有些沉重的面具端在手上,我抬起头,向他露出我真实的面孔。
他端详着我,脸上不带任何感情。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那个嬉皮笑脸的老头子不见了,仿佛一头雄狮正在盯着我。我望向他的眼睛,慈祥的神色不见了,仿佛一座冰冷的洞窟。那一瞬间,我感觉他仿佛看穿了我的思想,看穿了我的过往,像某种提取机一般把我的恐惧,噩梦,最深处的记忆都发掘到了。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不禁打了个寒颤。到这时,我才猛然惊醒:站在我面前的,依旧是后巷最大帮派的首领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嘴唇像是没张开一样。
我本想扯谎说是火烧的,但他深邃的凝视使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能力不熟练的时候自己弄伤的。”我回答道。
他又看了我一会,随即笑了起来了,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童趣的老男孩。我感到如释重负,不禁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现在算是一把老骨头了。现在帮派内部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我也很少有能力去管这些事了。”他像是聊天似的说。“但是,小虹,我没办法放心。尽管有很多人同她称兄道弟,把她当做大姐头,但光凭她一个人很难控制住整个组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会设法陷害她,而她却可能完全不知道。我希望,有一个能在她身边的,一个靠谱的,聪明的,爱她的人,能保护她,帮助她,而不是设法利用她,陷害她。”
我沉默了。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而我还没有准备好回答。
“弗罗斯特,你是我见过的最靠谱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丈夫,我希望我能将小虹托付给你……”
“先生!我实在抱歉!”我惊慌地说道。“我平日工作繁琐,没法一直照顾小虹,而且怎么说也要经过小虹的同意吧?我无法像您承诺!”我激动地说,用词恭敬得活像个西方文学里的古典人物。
再怎么说我跟小虹也只是朋友关系,要我结婚什么的打死也做不到。再说我也不是帮派里的人,就算跟他们有些交集,直接跟老大的女儿好上了岂不是会被集体鄙视。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头先是一怔,随即爽朗地笑起来。
“不必着急回答!你考虑考虑吧。这毕竟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他说。“况且我也问过小虹了。”
“……她怎么说的?”我感觉脸有点发烫,匆忙戴上了面具。
“小虹很喜欢你呢,所以并没有拒绝。”老头子回答道。
我已经实在待不下去,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准备逃走了。然而,就在门口,我又撞上了小红帽虹荼琉。
“嗯?我爸怎么样了?”她问。
经历一翻心灵刺激的我已经无法正视小虹了,我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
“唔……他…好多了,可能……还需要休息……”
“嗯?”小红帽察觉有些不对劲
她把投凑过来,以几乎贴近我的脸的距离仔细端详着我。好在有面具遮掩,她应该看不清我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感觉她像是透过镜片看到了我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小虹不愧是那老头子的女儿,父女俩都挺会琢磨人的。
不难承认,这么近着看小虹确实是个大美人。我想我应该离开了。我绕过她,径直朝楼下走去。
“别急着走嘛。”小虹似有似无地说着,有些不满。“都是老朋友了,还没留下来吃过一餐饭吧?”
听起来好像不太妙啊。她快步绕到我前面,一只手撑着墙壁。
“唔……抱歉,今天实在没有时间。下次吧。”我说。这样子敷衍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我心里如此想着。
可是她立刻拍起手来。“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你下次啥时候来?”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我心里大叫不妙。看来是中套了。我这么想道。“嗯……等我有时间再来吧”我选择含糊其辞。我心里清楚,我大概是逃不掉了。
“嗯哼~下次再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明明才过了一上午疲劳程度就已经远远超过一日的正常工作量。那么,去喝一杯咖啡?上午已经在暮日喝过了。喝酒可能是更好的选择,但是麻痹大脑的酒精时常让我这个不善饮酒的人头疼不止。不管怎么说,得找点东西放松一下……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然走进玻璃公园。那么,去售货机那里买瓶草莓苏打水吧。我向玻璃公园更深处前进。
今天的气象不是很好。天上的蓝色像是被刻意涂抹一般,诡谲的反射着刺眼的光。我也许应该为罕见的蓝天感到庆幸,但这如同生了病似的天空实在难以让人感到快乐。
就好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
一些帐篷被搭建在路旁的草坪,露营的人们惬意地享受着好天气。我这身装扮大抵不会受欢迎。走小路吧。顺着树林中隐隐约约的小径,到达了那座小型广场。
秋千上,一个孩子正把面包屑撒在地上。看起来很眼熟?
突然间,一阵爆裂的声音响起,像是在空气中有什么爆炸物一样。我下意识向声音源头看去,却完全找不到发声处。空气中像是有一种纺织物烧着的味道。紧接着,尖锐的噪音传入耳中。我忽的想起了什么。
天空像是闪了一下,仿佛有什么灰色的东西。我四下望去。秋千上的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摇晃的秋千和一地的面包屑,我的心跳顿时加速。我飞快向那边跑去。但那里空无一人。我手忙脚乱地解开面具后面的皮带。面具取下来时,新鲜的空气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鼻腔。不错,就在这附近!我仔细观察着四周,尝试去捕获那个残影……
突然间,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我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漆黑的残影站在一堆水泥管道前,四周的空间仿佛被撕裂。紧接着,他朝水泥管道用力一挥。再次伴随着剧烈的声响,管道前端已经被衪击碎。
我飞速狂奔过去,举起并拢五指的左手。全身血液瞬间沸腾,一股亢奋的能量在手上集聚。
残影拎着球棍,从前端滑行到管道末端。此时管道口钻出一个矮小的身影。那孩子一看见残影就晕倒下去。只见残影浑然不顾,将带着锈迹的球棍举起。
我将手掌用力向前猛挥。合聚的白色光亮极速划过空气,重重砍在了残影向下挥的球棍和身体上。
残影发出某种怪叫,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球棍也滚落在一旁。我又并拢右手五指,亳不给机会地向衪砍去。可是衪接住第一击,已经有所戒备。衪赶忙爬起身向后小跳。扑空的“手术”打在地上,激起一阵火花碎石。
“别跑!”我冲衪吼道。衪慌慌张张地拾起球棍,向阴影处躲去——不见了。
“……可恶。”
又让衪跑了。
我心里暗自恼火。看着衪消失的阴影处,脑海中逐渐浮现衪的样子
这个阴影就是后巷最广为知名的有害异想体,我们称其为球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在黑夜和偏僻的地方独行的人,接二连三地受到袭击。谋杀在后巷并不是稀罕事,但是那些被害者死法几乎都一样,被某种钝器伤害。起初人们还不那么在意,但随着越来越多人亲眼目睹黑色阴影出现,以及少数的幸存者口述,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一潜在的威胁。在某一次球棍放弃了袭击独行者,疯狂杀戮一整条街,其中还包括一位在本地颇有地位的人物。越来越多球棍的信息被公开。人们将球棍和衪的武器视作邪孽,禁止金属球棍流通。曾有一位先知说,球棍是后巷的人们将恶意无节制释放所造成的产物,因此会继承后巷所有人的恶念。不过讽刺的是,就我所知,其实不少案件是人类模仿金属球棍作的案。
人们竭尽全力,通过各种方法想抓到或者消灭球棍,但终究无济于事。球棍就如同先知所言,随着恶意不断生长着。
沸腾血液冷却下来,汹涌的能量从四肢褪去。我捡起几步远外的面具,上面又增了几道裂纹。确认戴好后,我走向管道末端。
“这……”
倒在地上的那个孩子是梅,是我挚友的女儿。
……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我不得不将斗篷挂在头上,佝偻着身子才能为梅挡住袭来的雨水。这孩子真轻,以至于我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拎工具箱和手杖都完全不觉得累。看着她娇小的脸庞,我心中泛起一片怜悯的水花。这孩子,现在大概正在做噩梦吧。父母长期不在家,又在公园被恐怖的棒球杀人魔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