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谢家两兄妹的成年礼。
人群簇拥中,一个少女,身着淡紫色缀花流苏长裙,酒红色长发,弯柳眉,晨曦眸,樱桃小嘴,身姿娉娉袅袅,像落入凡尘的仙女,也像不染尘世的精灵。
她莲藕般的玉臂挽着一个男子,身姿落拓,如画的眉眼带着温润如玉的笑,桃花眸蒹葭如春水,天赐的精致的轮廓已然是非凡的艺术品。
一袭黑色西装,严谨,细致入微。
青年才俊或有些爱慕他身旁的小公主,怀着不甘心上前,咬着牙问:
“月小姐,敢问您身旁这位先生是?”
谢临月眨了眨眼睛,歪头一下子抵着男人的肩,唇角带笑道:
“你说呢?”
谢迁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抬手轻柔地扶正了她的脑袋,眸光向着那公子哥,道:
“在下谢无隽,临月的父亲。”
那公子哥顿时涨红了脸,尴尬的笑了笑,留了句“失礼”便匆匆湮没在人海。
只听有人小声议论:
“谢家主经常在外,如今得见,竟如此年轻有为。”
也难怪谢临月小姐对别人都看不上眼……如此优秀的父亲,又有几人能比衬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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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女子缓缓注视着这一场闹剧,有些彷徨。
她的脸上也没有岁月的痕迹,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墨绿色的礼裙,显得身影瘦弱些。大波浪卷发,倒也算得上几分典雅端庄。狭长的丹凤眼,却有些妩媚,勾魂夺魄。
就如史书里的“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容色比谢临月也差不了多少。
自有人按捺不住想前去相邀共舞,却被同僚拉住送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只见她自嘲的饮了一杯红酒,起身进了画廊里。
他一如往日,谦谦君子,高洁如梅,浅幽如兰,温净如风。
仍是她当年所爱的模样啊……
来这世上活一遭,为他红了脸,也为他红了眼。
画廊里灯火阑珊,寂静无人。
女子走着,脸上都是凄凉的笑,悲恸,也动人。
画廊里响起了另一阵脚步声。
女子收束了情绪,以为是侍从。刚想回头,忽然便被推了一把撞在门上。
门没有上锁,支撑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女子直接就跌入了房间中。
双手撑在地板上,骨节处传来钻心的痛。
伴随着一声“啪”的门关闭的声音,女子从疼痛中回神,刚想大喊,冷匕脱鞘直勾勾的擦过她光洁的玉颈插到地板上。
——她纤纤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她霎时间脸色发白,噤了声,勉强靠另一只手撑着,迟钝的挪开了手,才得如释重负。
她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匕首又被人拿过一下子抵在她的心口。
——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只能惊恐的拼命控制着不出声。
冰簌簌的嗓音响起,谢池蹲下身,却仍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
“谢夫人,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匕首刺破了点皮,冒出星星点点的鲜血。
熟悉啊。
许妖直视她:
那双血红的眼眸,仍旧望得人心惊。
“……妮儿?”
嗓音有些沙哑,语气也有些生疏,唤着将近十几年不曾叫过的称呼:
五岁想让妮儿被雷劈死,灰飞烟灭。
八岁骗妮儿宁晟嫌妮儿是个累赘不要她了。
十一岁把妮儿卖入路家为奴为婢,临走前给她讲了个故事:
那年雨夜里,一个瘸腿的男人为了让一个女赌鬼的孩子不被卖去抵债,死死护着,被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