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笑了,“收钱办事而已,事情要是办不漂亮,剩下的钱自是不收你的,不过你放心,还没出过这样的事。”
那青年听完,俯身向前也忍不住笑了:“不,你怕了,你知道自己九死一生,所以提前就跟那小二交代了后事。”
青年更开心了:“你知道自己很可能回不来了。”
信千关捏了捏手里的筷子,死死地盯着眼前满脸笑意的青年,狠狠地嚼碎嘴里的牛肉,道:“我只是和你做件买卖,若是事情办砸了,那五十两订金就当买我的命。”
五十两,不少了。
信千关狠狠攥了下右拳道:“你为什么选中我?”
青年笑了很久,似乎是笑累了,听到信千关的话,只是淡淡地提着嘴角道:“选?我只是需要一辆马车和一个赶车的人,而你只是凑巧在那条路上。”
看着眼前干净挺拔的青年,信千关甩了甩头,自顾自闷头吃肉,用健康的左手拿起酒壶喝酒,但他忽然停住了,单手举着酒壶,用舌头抵住壶嘴。
有一声铃声被风吹进耳朵,那铃声熟悉又陌生,他几乎立刻就分辨出声音来自一颗拴在骆驼脖颈的铃铛,但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驼铃,没有商人敢在戈壁独自上路,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
驼铃声由远及近,愈发响亮,信千关忍不住回头,他想看看,骆驼上到底是什么人。
是个女人。
驼铃声停住的时候,青年已经迎到门口,“师妹,你可来了!”
那人披着一件黑色披风,遮着脑袋,此时掀开帽子,露出一头秀发。
信千关在以后的日子里,见过许多地方的女人,活泼可爱,泼辣无情,形形色色,可他从未再有过这种感觉。
那一晚,一片江南的雪花,第一次飘落在戈壁滩热烈的沙砾上。
青年领着女子进来坐下,痴痴地道:“师妹,父亲一收到消息,就让我前来迎你,紧赶慢赶,总算没误了时间。”
那女子白的像十五的圆月,自打她进屋以后,屋内的几盏油灯也几乎暗淡了一半,吐出的声音像冬日的暖阳,轻柔温暖:“有劳伊师兄和伯父操心了。”
青年道:“师妹多礼了,你小我几岁,父亲又一直把你当做干女儿,做再多事,也不为过的。”
女子嫣然一笑,扭头看到信千关。
很难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忽视掉第三个人的存在,更别说这人正跟自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所以她问道:“这位是?”
青年却几乎忘记信千关的存在,此刻听到女子发问,恍惚道:“是我找来赶车的伙计,回去路上遥远,马车方便些。”
女子道:“有劳了。”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很奇怪,为何这人此刻如此愁眉苦脸。
信千关两道眉毛扭成了麻花,脸上一副苦相,他确实恼火极了,从这女人进门瞬间,他立刻就确定,一百两少了,别说一百两,就是十个百个一百两,对方也值。
这次的活儿,信千关才刚上手,就已经注定亏的血本无归。
这一夜,信千关多喝了几杯,却怎么也醉不了,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嘴里却还一直念叨着:“五十两...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