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卖馄饨的话突然停住了,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看着那位长者小心翼翼地问道:“客人,你不会是他家的亲戚,特意到此来寻亲的吧?”
那位长者听言,急忙把一颗还没吹凉的馄饨送进嘴里,胡乱咀嚼了几下咽了。这才放下筷子,拉起袖子口擦了擦嘴,说道:“我和他姓金的不是亲戚。只是姓金的名气太大,在这方圆无人不晓所以我才问问。”
“这样就好,不知二位该怎样称呼?”
“认识我师父的都管他叫一声吴先生,我是师父捡的,认识我的都叫我吴智!”那年轻人说道。
卖馄饨的朝吴智点头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我是怕在这里说了人家的闲话,转过头来传到人家的耳朵里,那岂不是得罪了人?既然二位不是金家的亲戚,又愿意听金家的事,那我就继续讲。”
“这金家虽然有钱有势,但是他也有烦恼!金老爷如今年纪一大把,但是他没有子嗣。别看金家长金家短地叫着,但是实际上我们这里姓金的就只有一个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我们这里有句顺口溜说的就是金家;年年有喜,岁岁有丧,本境开山,先埋金家。”
听到这里,师徒二人已经被馄饨摊主的话给吸引住了,那吴智听得入了迷,竟然忘记了动筷子;见馄饨摊主说话有所停顿,便急忙追问道:“这话怎么讲?”
“二位从镇外头来,不知可曾在路上看见一座小山包?那山上全是墓碑!”那卖馄饨的,此时也卖起了关子。
吴智着急听下文,便催促道:“我们俩来的时候遇到的坟山多了去了,不知你说的是哪里?再说这坟山和金家有什么关系?”
卖馄饨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别人了之后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有关系,那坟山上埋的全是金家现在这个老爷的妻子!而且每个墓碑下面都是一大一小两具尸骸,这每一任金夫人都是难产而死!”
吴智听言满脸的不可置信,说道:“这么邪性?那金家老爷到底娶了多少个?全都死了吗?”
“金老爷的媳妇那是每年一娶,与其说是娶,不如说是买!这么多年了,老是这么折腾,就为了续香火;可怜呐!那些被他买回家的全是十来岁的大姑娘,死的时候就没有一个活过二十的!”
“都说金家是受了诅咒,犯了天条,才导致这金家媳妇腹中的胎儿横生逆长。”
吴智笑了笑,说道:“依我看,大概是这金老爷为富不仁,才遭此厄运,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随后吴智又看向吴先生,笑着问道:“师父你说对不对?”
吴先生并未回答吴智的话,表情若有所思。那卖馄饨的继续说道:“我看不是这样,那金家做买卖童叟无欺尽人皆知,金老爷为人谦逊乐善好施本不应该这样。这些年金家花大代价,请了不少能人异士,可是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也就这几天,金家来往的都是各个地方的名医,还有不少的和尚道士,金老爷还花重金让镇上的木匠割了一口上好的杉木棺材;说明这一任金夫人快要临盆,搞不好还是一尸两命。”
“你们是不知道,前年才可怕,金家的夫人生产的那天死了三个人,一尸两命自然是不用说,我亲眼看到那接生的稳婆发了疯,她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金家的门,不等别人明白过来她便一头撞死在大街上。”
吴先生听完先是一语不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碗里剩的两三个馄饨,又看了看吴智碗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便端起碗来将馄饨倒进了吴智的碗里。
得到了吴先生的这一份关爱,吴智惊喜地瞪大了双眼,话也顾不得说了;心思全在碗里的馄饨上。
吴先生则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嘀咕道:“金家的问题究竟是出在何处?”
“据说金家的老太爷,年轻时候去蛮夷之地闯荡过,搞不好是那个时候……”馄饨摊主话说一半急忙捂住了嘴巴。
“二位,实在对不住,金家的话是不能再说了,金老太爷已经入土多年;我要是再说的话,估计金老爷就要叫人来打我的嘴了。”
吴先生认同地点了点头:“对,不该再讲了。”
吴智再次吃完了馄饨,将碗里的汤也喝了一个干净,吧唧着嘴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
吴先生抬头看着天色,酝酿了一会儿才问馄饨摊主:“你们这里可有住处?不需要钱的那种。”
“去我家吧,能凑合个一晚上。”馄饨摊主十分大方地说道。
“不不不,我们要找一个既不要钱,又能长期落脚的地方;比如人家不要的窝棚,或者是荒废的窑洞……”
摊主用手搔了搔下巴,然后一笑:“有倒是有,只是怕两位胆子不够周正,不敢去住。”
吴智一拍胸脯,大声说道:“从出娘胎别的不行,唯一的长处就是胆子够大,就是老坟窝子,我们也敢去歇上几晚。”
“既然两位要这样说的话,我就给你们指条路,镇子上有间城隍庙,近几年已经断了香火,没人管没人顾;二位胆子够大不妨去打扫打扫,将就着住下。”、
“劳烦你给指个路。”
“顺着石头路一直走,到镇子的另一头,也好相认;荒草没过了墙角,顶上飞檐翘角的房屋便是城隍庙。”
师徒二人得到了馄饨摊主的指引,果真找到了那间城隍庙,房屋还算完好,只是荒草已经没过了人。
二人用棍子打开了一条道路才进到城隍庙的里面,房屋还算完整,神像也都还在。
割了些干草,找了间还算宽敞的房屋,师徒二人在地上铺了些干草,就这样凑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