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闭棺前,佩扎里亚往女孩身上放了束鲜花,李博文也从车中拿出一个毛绒玩具,搭在了女孩身边。一切准备好后,便将棺盖盖上,往棺材上填土。
整个过程,李安安的母亲始终是不声不响地站在几人身后,只是盯着女儿的位置看。
泥土很快也被填好,李博文给孩子立了个碑,这样一来,埋葬的工序也算是完成了,李博文在碑前站了一会最终还是转身离去,而那女人却不愿同去,她相当缓慢的走近了孩子的墓前,一站就是半个小时。佩扎里亚几人不好打扰,便站在车后等女人离开。
佩扎里亚感慨良深地向艾德里安说道:
“这下就算是‘入土为安’了吧,肉体被掩埋在地下,灵魂真的能够升入天堂吗?不管怎么样,还是希望那个孩子在上帝那里能洗净生前的一些烦恼和痛楚。”
他心中却还想到……这地方连个墓园都不是……
“但愿吧。”艾德里安回道。
李博文见女人迟迟不动身,最终还是决定去叫她离开,他上前两步,说道:
“走吧,人家等着呢。”
女人没有回应,见此,李博文轻握住女人的手臂,稍稍施加了一个向后的力,同时无力地催促道:
“走吧,走吧。”
女人一把甩开李博文的手,嘶吼道:
“我不走!”
这一下不仅让李博文惊住了,还让佩扎里亚也一同惊住了,两天的时间里,佩扎里亚还从未见女人说过任何话,自己都一度以为她其实是个哑巴。
“但是大家都等着你呢!”李博文很着急,但声音却很低,“我们走,好不好?”李博文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劝妻子道。
“我不走!我走了,谁来陪着安安?你?还是他们?”女人大声质问,声音都有些嘶哑,女人低下头,任泪水肆意滴落,“我不能走,我得陪着安安,没有人的夜晚,她会害怕的……”
“但是安安她已经死了啊!”李博文红着眼眶,怒吼般说道。
“那她也是我的孩子!你们走就是了,不用管我们!”女人同样吼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李博文再次拉住了女人的手臂,这一次他在情绪影响加大了力度。
“那你们走不就是了!”女人再次用力将手从男人握中抽出,皮肤都被拉扯出了红印,女人抱着土堆前的石碑哭诉般说道,“放心,我不走,我不会走,安安,妈妈不会走……我喜欢看着你,看着你吃饭,看着你睡觉,看你醒来后睡眼朦胧的样子,看你笑着跑来,听见你叫我的声音,你回来吧,我会给你买你想要的玩具,带你去想去的地方,陪你聊天,陪你前行,我想要……看你长大啊!”说到这里,女人泪如雨下。
李博文握紧了双拳,他又何尝没有那种感受呢?但他是男人,而男人,必须要克制。他只能任由妻子哭喊,直到一阵风,一阵强风,在不经意间袭来,摇曳了树枝,刮起了落叶,吹去了新落在碑上的灰尘,像一双手将女人从碑前推开。
女人一惊,睁开被泪花朦胧的眼,看向风刮来的方向,温柔的光辉落印在漫天飘落的金黄,精致了橙黄的天穹,世界在瞬间被定格,女人突然发怔,片刻后嘴角竟自己微微勾起,她冥冥中感受到,这是她的女儿在催促她离去,而这场盛景是来自远行之人的最后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