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没有证明这句话的勇气,这是懦夫的行径。
这样的人民,又怎能推翻神的荣光?
不过是孩童般稚嫩的蹒跚,这样幼稚的火苗,还是掐灭在摇篮中的好。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供出罪犯,两分钟的时间后,诸位就都是被血洗的异教徒。”
他波澜不惊的开口,口吻平静。
恐慌席卷人群,更加激烈的争吵和怒骂漫过切萨雷的耳膜,他再一次开始敲打桌面,规律地像是机器。
疲倦。淡淡的疲倦在心底发酵。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
切萨雷止住了敲击,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铳出套,铳口点在一个不及桌台高的孩子头上。
穿着长长围裙的女孩子挽住了他的手,动作很轻很轻。
“你想做什么?”
整间咖啡馆的吵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切萨雷的大衣内穿着防刺防割的武装衣,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开火。
“我要供认。”
“说吧,是谁。”
“我。”
切萨雷垂下火铳的枪口。
死寂般的沉默蔓延。
“诸位,可有异议?”
依旧是沉默。
切萨雷掀开咖啡馆的门帘,对着面色铁青的人群作出送客的举动。
“那么一切依照前言。抱歉对诸位的今夜造成困扰,就此离开吧。”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好几秒后才确认了这份天大的惊喜。
混乱的人流挤过咖啡馆狭窄的小门,切萨雷逆着人流,一步一步向着那个孩子走去。
年幼的女孩儿望着他,瞳子深静。
“为什么要那么说?”
“枢机总管大人,您许诺我们只要有一人站出来,就能换得众人的生,这是有义的好事,不是么?”
女孩儿温柔的笑,她用历经风霜的粗糙双手抚摸着胸口上悬挂的十字吊坠,笑容轻松。
“你明明信奉天主教,是个虔诚的教徒。”
“大人,有义的事便是有义的事,我作了此事,便问心无愧,死后能去见高天之上的神。”
“即使他们抛弃了你,理所应当的献出你的生命,来换取他们自己那卑贱的胆小生命?”
“神爱世人,枢机总管大人。”女孩虔诚的划出一个十字“这是有义的好事,我并不抗拒。”
“....”
切萨雷叹出一口长长的气。
“可我是个坏人啊,坏人从不信奉承诺。”
女孩儿愣住了。
切萨雷走到咖啡馆的门前,拔出军刀,军刀的刀锋挑开门帘:
月光下,长街尸山血海。
甲胄染血的骑士们静静守候,没有一个身影能跨越那些骑士的驻守,所有的血泊都停在他们的脚前。
女孩漂亮的瞳子泛起阴翳般的死灰。
“您...”
“倘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我便是奉着祂的旨意行事,所作所为皆是天意和命运,不曾后悔也不曾畏惧。”
切萨雷将自己的军刀收回鞘中,抽出短手铳,手铳的枪口轻轻点在女孩的太阳穴上。
“可我是不信这世上真的有神的,我深知自己是个血淋淋的恶人,而上帝必然已死,否则等待我的只有地狱。”
他低下头,扣动扳机。
深夜的圣城,火铳的枪声贯穿宁静的月光。
黑衣的男人走出门帘后,为自己擦亮点燃旱烟的火苗。
烟雾腾起,将他厌恶的目光卷入混沌的思绪之中。
钢铁武装成的大流开始了运动,戒备值守的骑士开始了有组织的撤离,负责善后清扫的审判庭人员则开始收检尸体,黑鸦般的特殊人员越过他的肩膀,进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