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牛记起，早在许久之前，他便已恢复少许。眼瞧着就能脱困，却被那一对男女生生封印回去。

眼前又是那二人留下的后手，白首牛岂能不动容。

它气势汹汹，向前践踏而去。

然而慕容正持剑在手，恍然非昨日凡人。

观鹤山，鹤观人。

曾有人在鹤观山观天下人道大势，观天下人心变化。此剑以人心凝聚为骨，人道煌煌为锋，执以自强不息。

慕容正曾为国君，也曾登极御位，也曾跌落沉泥。可自从观看人道气机，心境变化，便也觉得国君也好，凡民也罢，都不过如此。

脱离身份之外，仅以“人”之一字执剑。

慕容正觉得此时不是一人，而是自成一国，受人道大势加持。眼前的白首牛也就不如先前看着可怖了。

挥剑砍去，煌煌剑光撕裂疫气，直奔白首牛而去。

白首牛方才避过剑光，身后又有拳风而至。它直接以双角顶去，以力打力。

忽然身后又有玄玉大手印轰落，却是梁玉添已经赶来。

他怀中传国玉玺与慕容正手中剑轰鸣，发出震震之声。三人夹击，将白首牛围困在当中。

“人道，狗屁人道。”

白首牛看着自己的疫气，在人道气机压制之下，逐渐被克服，难以有用。

若是本体脱困，疫气更添百般变化，哪里会被如此轻易压制。

白首牛自知不拖延时间，摇身抖下一地蜱虫風虻，化作三道人影。分别是弃、梁怀文、谢窕窈三人模样。

三道人影将三人拖住，白首牛顶起双角，一头撞入小破道观中。

道观之内，已经化作一片漆黑空间，皆被疫气充斥。空间之内，有一巨大头颅，仔细看去，却是一方牛首。

牛首前，另有一人，是一女子。

女子睁眼，看向白首牛：“蜚，我等你许久了。”

随着女子抬手，一道道光辉穿透黑暗，贯穿这片漆黑空间。

光辉将白首牛包围，于上空显化一轮弯月。弯月有缺，不得圆满，便生出肃杀之意。恰如镰刀，从天而降，割向白首牛头颅。

噗——

只闻一声轻响，白首牛头颅掉落。

然而却未死，反而哈哈笑道：“我既已归来，你便杀不死我。大疫不止，我便不死！”

白首牛化作一群風虻，飞向巨大头颅。

两者归一，曾经执掌瘟疫权柄的怪物，终于又复生。白骨生肉，巨大的白首牛缓缓站起。

“便是拼掉一身修为与性命又如何，也要将你灭杀在此地！”

陈江薇身化圆月，冲入蜚兽体内。月光如刀，刀刀割肉，将蜚兽体内搅得千疮百孔。

蜚兽痛苦不已，奋力将其逼出。陈江薇再度现身，脸上黑气萦绕，身上伤口往外冒着疫气，也是损伤不小。

“疯女人，你这个疯女人。”

蜚兽也没想到，此人竟然不顾性命，也要伤它。仿佛又回到了上古时期，人人喊打的日子。

“疯女人，你想死，我就让你死。”

蜚兽怒吼，疫气凝聚巨兽，有猪、牛、鸡、鼠、蝙蝠之类，皆是容易传播瘟疫的动物。

陈江薇已没了力气，亦没了手段，只能等死，却是不悔。

忽然一只花猫出现，挡在陈江薇面前，撑起一道防护罩。

“是你！”

陈江薇看见花猫，便已认出是谁。毕竟是她亲手将其置入这具身体当中。

“你不该来！”

花猫不言，只竭力撑着这道防护罩。

“去死！”

蜚兽抬脚向一人猫踏去，无与伦比的力量，将防护罩瞬间踏破。

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手掌，将蜚兽狠狠拍了下去。

得了空隙，一人一猫才没有遭受灭顶之灾。陈江薇还没反应过来，花猫却看了一眼天上，好似感应到什么。

白雾空间中，固和公主看着逐渐消失的身体，叹了一声，这便是强行出手的代价了。

终究是没有忍住。

她看向对面的贺新凉，他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疫气从体内渗出，身体已经虚幻。疫气正顺着本尊、分身之间的牵连传播着。

这都是个人选的路，正如她选择将这道魔念毁灭一般。

小破道观内。

“先走。”花猫撑着防护罩，带着陈江薇冲出小破道观。

紧随其后道观轰然破碎倒塌，观鹤山破碎，从中站起一头巨大白首牛。

梁玉添三人先是失去目标，却跟进去道观，没想到等它出来时，却已大了数倍。三人虽已解决三道幻影，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么巨大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