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2 / 2)有恶刀首页

卯月红计算着人数,已经差不多该结束了。她站起身,客栈后面还藏着一批快马。

“一群蠢材。”她冷哼一声,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撞飞出去,旧客栈二楼的木板本就脆弱,被这一撞直接碎了一地。她倒在地上连滚几圈,从二楼直直的摔落到泥地上。

这次变故让所有人都停下手,目光聚在了二楼走廊的男人身上。

沈泗冷冷地看着下边泥地上试图站起来的卯月红,他在杀掉第一个龙正养安排的对手之后就迅速借着夜色藏了起来,正面作战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在检查周围环境之后,他把卯月红的藏身点锁定在旧客栈二楼和客栈旁的酒窖里。

通过一批又一批有序进场的敌人,沈泗觉得酒窖里的可能性不大,卯月红需要在一个可以观察到正面战局的地方才可以指挥到其他人进场。因此他选择去二楼。果不其然,这个女人就藏在了二楼其中一间客房里。

沈泗从二楼跳下,落到卯月红身边,手握砍刀插入地里,刀锋如同闸刀一般贴着她的脖子。他说:“停手。”

停手二字声音不大,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卯月红的人见状都纷纷退后,聚在一起。尚裕此时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人已经死的只剩一十七个,而卯月红那边还有约莫三四十人,一个多时辰的大战,旧客栈外已满地伤患。

“咳咳,都别停手!不用管我,把他们都杀了!”卯月红嘴里还含着泥,嘶声大喊时还吞了些泥沙导致被呛到。

没有人敢动手,他们都怕这个男人把卯月红真的杀了。

得以休息的龙正养思考着旧客栈战局的诡异之处,他忽而喊道:“糟糕!中计了!”

“沈泗尚裕,看住卯月红,其余人,随我回钱家!快!”龙正养顾不得休息,即刻翻身上马,策马狂奔,剩余的一十七人多少意识到是什么问题,他们也紧随其后。

“哈哈哈,你们这才反应过来吗?”倒在地上的卯月红虽然一副狼狈样,却高兴的很。

“月红,钱悦悦现在在哪里?”尚裕走上前问道。

“钱悦悦?她已经死了。”卯月红一语惊人。

尚裕蹲在地上拎着卯月红袖口将其提起来,问道:“死了?怎么回事?!”

“钱家想对付我们,那我们也总得还点颜色给他们,钱悦悦的死只是开头,接下来钱家的所有人,包括你们,都得死!”她神情得意,像是赌局上的赢家一般。

“悦悦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尚裕感觉天旋地转,双手无力,他松开了卯月红,沈泗紧接着将她按倒在地。

“咳!”又是被摔的狗啃泥的卯月红说道:“之前钱家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自然能当朋友,既然钱家对我们有想法,那她也只能乖乖去死了。不过可惜的是你当时没听我的,若是那天你和这个刺客一同出来,不就能早几天见到钱悦悦了吗?”

“你!”尚裕握紧拳头,但是始终用不上力。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问自己。

八岁时被家里人去练武,期望能在这乱世中有些许自保的力量,可没等他学成归来,家人便死于匪乱;是因为幽南剑派的师傅、师兄们在他最低沉的时候开导,他才重新走出来,可没过多久幽南剑派又因为门派纷争惨遭灭门,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来钱悦悦收留了他,而现在,钱悦悦却又死于非命!

他像个灾星。

“唉,忙活这么久,到最后我还是一事无成,什么都改变不了......”尚裕双眼茫然,并没有如释重负地叹气道。

他清楚地看到自身能力的局限,平平无奇的武学修为、平平无奇的天赋、并不出众的脑子。他认识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在命运的浪潮下,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跟我们回去。”沈泗不知何时已经绑住卯月红的双手,他将其拖到马旁,再丢到马背上。

“现在毛青雪估计已经打入钱家,你若是想报仇,就不要跪在那里。”沈泗看着尚裕那副被儿女情长牵扯的模样,也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报了仇,悦悦就会复生吗?”尚裕嘴上说着,却还是站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二人便各自骑马,往新旺县赶去。

沈泗二人一路上看见不少县民来回跑动,怀里似乎都揣着什么东西,尚裕甚至都叫停好几次快要踩到人身上的快马。按道理说这个时间新旺县里不该如此热闹,异常的景象让二人心中更为不安。

“那边......是不是有火光?”尚裕这才看见不远处的高坡上冒着红光,那里正是钱家大宅的位置。

沈泗没有说话,打了两鞭在马屁股上,加快前进的速度。

“吁!”又跑了一段路,尚裕停马在钱家大宅的斜坡下,黑色的世界里冒着一道诡异的红光。

“着火了!”他也顾不得马儿栓没栓好,便急忙冲上去。

卯月红冷笑的看着沈泗,说道:“如何?不带我上去不怕我跑了?”

沈泗一掌劈在她后颈,卯月红吃痛瞪大眼睛,随即又缓缓闭上,晕了过去。卯月红说的对,他现在顾不得她了。

钱家侧门,龙正养等人正在拿着木桶在运水,他见尚裕到来,急忙说道:“快快去盛水,指不定还能救出一二个人。”

沈泗随后赶到,他三两下跳上高墙,不顾龙正养阻挠又越过火势冲了进去,不一会又跳了出来,说道:“人已经死了。”

“什么?”龙正养见沈泗身上都烧烂了一大片,不由得有些感动,但听见其消息,感动便被震惊所覆盖。

“钱大炮、李日生的尸体都摆在书房门口,墙上还写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沈泗说道。

“什么杀人偿命,什么天经地义!”龙正养怒道,“毛青雪,你真是欺人太甚!”

“龙师傅,高师傅留了封信给您。”从前门抬出的伤患在经过龙正养时,颤颤巍巍地从胸口拿出一封信递给龙正养。

龙正养见其已被烧得不成人样,心中戚戚然,说道:“好好养伤。”、

他接过书信,里面写着毛青雪离去的方向,高平陵也在沿途用剑划出痕迹,希望龙正养看到后速速来援。

“沈泗尚裕,还有力气的话就跟上我,高平陵在前面追着毛青雪。”龙正养说着翻身上马,沈泗尚裕二人也骑上附近的两匹马,三人长鞭一挥,策马狂奔。

“卯月红呢?”风声呼呼的从尚裕耳边吹过,他这才发现沈泗身边没有带着卯月红。

“她已经不重要了。”沈泗说道。

“你不会把她杀了吧?”尚裕联想起沈泗的作风,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沈泗没有回答尚裕,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正前方。

龙正养一直跟着高平陵留下的划痕,跑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三人出了新旺县,依靠明亮的辉光,他们发现不远处的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

三人停马在一旁,此时马车里的人听到声响,从里走出来,龙正养严阵以待,却发现不是毛青雪。

“帮主在里面等你们,请进。”那个男人说道。

进到树林中,一排排粗壮的大树顶着他们前进的路,尚裕抚摸着树身,感受到了它体内蕴含的庞大生命力,他来新旺县时也路过了这片林子,那时是白天,他忙着赶路,并未进来看过。龙正养绷紧身体,繁茂的枝叶挡住了月色,里面的视野更为狭小,若是毛青雪藏着偷袭,他们必遭重创。沈泗无言,只是静静跟在两人身旁。

他们走到一处山壁前,这里不知为何被清出了片空地,附近的树上都绑着点燃的火把,沈泗三人便是顺着火把的亮光走到此处。

毛青雪从山壁的洞穴里走出,黄色的火光照在他的上半身,可以发现他脖子和手上都覆盖上一层白色的皮料。

“我想了想,钱家剩下来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毛青雪说道。

“毛青雪,你把小姐藏哪了!”龙正养问。

“她就在我身后洞穴的密室里,现在钱家只剩她一根独苗,想必你很着急吧。”毛青雪说。

“悦悦没死?”尚裕问。

“死没死,你得进去才知道。”皮笑肉不笑的他甩了甩手说道“龙正养,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长进了多少。”

毛青雪这般挑衅,龙正养都不为所动,尚裕觉得奇怪,便小声问道:“龙师傅,他再厉害,也就一个人,还是赤手空拳,我们一起上他能有什么办法?”

龙正养正欲说话,毛青雪没有给他开口机会,两三步便冲到二人面前,右手一挥如同鞭子般抽在尚裕下巴,猝不及防的尚裕吃这一下,疼的眼泪都险些出来。毛青雪还想追击,龙正养插剑入其二人中间,砍向毛青雪的脖子。

毛青雪自然不会等着龙正养来取自己脑袋,他左掌掌心朝上,抵着剑身将其推开,剑锋和他的手发生剧烈摩擦,却对那白色皮料没有丝毫伤害。尚裕很快缓过神,他急忙跳开,再抽出武器,龙正养见尚裕无恙,也不敢跟毛青雪有过多纠缠,同样跳走退到尚裕身旁。

一番交锋之下,毛青雪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

“尚裕,毛青雪不是你过去遇到的那些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二十多年前,他可是孟州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因外貌俊美,又有绰号叫孟美人。”龙正养盯着毛青雪,目光不敢移开半分,他接着说:“当年他的身手就以迅猛多变著称,旁人不知道他学的哪门子武功,但......”

“但你师傅和我师傅有过些交情,所以你知道我的出身,是吧,从云龙,龙正养。”毛青雪抢过龙正养想说的话。

龙正养说:“他师傅是道乾宫的绯玉道人,这个门派的武功多以奇诡著称,你要多加小心。”

道乾宫?尚裕在幽南剑派也算呆了有许多年,却从未听师兄们提起过道乾宫这个门派,大家闲暇时讨论的更多是五门七小教,这其中也没有道乾宫的名字。不过方才那发鞭手威力也忒大了些,初来还真以为是给腕粗的鞭子扫到了。

谈话间,毛青雪再次出击,这次他对准的是龙正养。只见他又施展出那诡异的步伐,一眨眼不到的功夫便腾到龙正养面前,但龙正养也不是吃素的,挥剑便砍,毫不犹豫。

尚裕看来,龙正养这一下明显是打空了,可实际上却是毛青雪险些受伤。他用那包裹着白皮料子的手挡住剑锋的同时,龙正养再次后撤。这一来一回的较量太过于迅速,以至于尚裕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看清楚了吗?”龙正养问道。

“看清楚了。”尚裕说。

“看清楚就好,这是道乾宫的两仪步,你不要看他的人,要看他的脚。”龙正养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毛青雪,同时为尚裕拆解招式。

两次都是毛青雪主动进攻,龙正养觉得既然已经看穿了两仪步的秘密,也该轮到他们反击了。龙正养重整架势,挥出两剑,毛青雪本想硬抗,可见尚裕也没有闲着,横剑便是一刺,他只能再施展两仪步避开。

尚裕一剑刺穿,眼看着是过去了,可却扑了个空。毛青雪绕到侧面,哔哩啪啦的骨头响声传出,他对着下巴便是一记凶猛异常的直冲拳,辛亏尚裕感应到了危险,早先退后一步,可也只是恰好躲过这一拳。

常言道能过初一不过十五,毛青雪一拳不中,即刻松拳化掌,只见他脸色狰狞,一掌拍在尚裕脸上,直将其拍飞出去。

龙正养此时正好来到,出剑刮了点毛青雪的皮肉,又被其两仪步躲开。龙正养站在尚裕面前,挡住想趁胜追击的毛青雪。

满脸是血的尚裕倒在地上,朦胧间看见龙正养快速挥剑,闪躲,挥剑;毛青雪出拳,挡开,继续出拳。两人的打斗节奏密不透风,但可以看得出来的就是毛青雪稳居上风,龙正养被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逼得不断退后。

这毛青雪手上戴的究竟是何物,竟能格挡刀剑而没有丝毫磨损?尚裕看那二人对招毛青雪占优,很大程度就是其依赖着那双手套逼得龙正养持剑施展不开来。

龙正养苦苦抵抗,佯攻其一处破绽,随即拉起尚裕跳入到火光辐射不到的暗林中。

枝叶层层叠叠遮蔽了月光,林子里一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尚裕也是花了些时间才适应了这般黑暗,勉强看的清离得近的龙正养,再远些莫说是人,你放栋房子再那他都不知道。

“没事吧?”龙正养见尚裕满脸是血,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还好,只是鼻子挨了一下出血多。”尚裕说的是半真半假,他现在已经有些晕坨坨的。

“他师从绯玉道人,练有多种武功,进有八卦拳,退有两仪步,平常修身走的是四象心法,还有一道太极护心功,故而非常人所能匹敌,我本想他避难这么多年,武功可能已经拉的七七八八,没曾想反而是更进一步。”龙正养低声说道。

“他的力道大的跟头牛一样,早前一鞭手,方才又是一掌,招招打的我头晕眼花,真是一下都碰不得。”尚裕说。

“他练的四象功法,是以人体作万象宇宙,划四区共二十八宿分布于四肢百骸,依次龟,雀,龙,虎顺序修炼,据说练成之后上可腾云擒龙,下可入海抓蛟。这上三派功法玄妙莫测,莫说是你,就让我来也只能挨打。”龙正养虽知不敌,但他们二人已经追到此处,况且钱家知道其秘密的只剩他和一个生死未卜的钱悦悦,毛青雪定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尚裕止住鼻血,说道:“放今天之前,我肯定是不相信有这种人存在的。”

龙正养说:“你不理解也不奇怪,上三派有规定,门中弟子不得入世,只是这毛青雪恰好是个例外,他受了绯玉道人的教,却又不是道乾宫的人。这些年他躲躲藏藏,多少也有躲道乾宫的意思。”

“聊完了吗。”毛青雪似乎不急着动手,“龙正养,你们拜义盟不是也有挺多武学的吗?为什么留着不用呢?”

拜义盟!尚裕也在猜想龙正养出身何门何派,既然他认得道乾宫这种隐世名门,自然出身也不差,听毛青雪提起后果不其然。这拜义盟属于五门七小派里的五门,是正儿八经的大门派,江湖事迹数不胜数。

他忽然想起听过的一个江湖传闻,拜义盟本由三位豪侠结拜创立,可后面不知道因何缘故,其中一位龙大侠在后来退出了。这个传闻也有几十年的时间,这么看来,龙正养估计就是那位龙大侠的儿子了。

龙正养没有搭理毛青雪的话,这行为让毛青雪继续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母亲方蕊和大帮主王胜私通,导致你父亲含恨带着你这个野种离开拜义盟,所以你不屑于使用呢!”

毛青雪的这番话听的龙正养怒目圆瞪,气血上涌。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这件事也一直是跟扎在他心里的刺,如今毛青雪旧事重提,更是让他怒火再起。

尚裕没想到那传闻中竟有这番故事,他听的也不禁咂嘴。

毛青雪提这件事自然不单是为了激怒龙正养,他抓住龙正养因愤怒松懈的瞬间,再次踏出两仪步贴到他跟前。龙正养意识到自己上了毛青雪的当,但是为时已晚。那毛青雪蓄力多时的左掌如同猛龙破空,龙正养防御不及,被打的横飞出去撞在树上,一口鲜血自胸口上涌,不禁呕了出来。

尚裕这次反应过来了,他想挥剑砍去,却被毛青雪侧身闪开,接着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他的后背,尚裕感觉自己像被头熊拍了一巴掌一般,整个人撞在地上激起尘沙,身形也因疼痛而不自觉扭曲。

毛青雪蹲下捏住尚裕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说道:“就凭你这样,也想娶钱悦悦?”

尚裕不清楚他是从哪里知道他和悦悦的事情,“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想知道结果,那就自己去找。”他说着将尚裕如同玩偶一样甩倒地上,再从尚裕身上跨过去,直直走向龙正养。

“秉德并未将你行踪透露出去,为何要杀他。”刚才那一掌打的龙正养一时半会没力气爬起来,只得半蹲在地,见毛青雪逐渐逼近,他自知死期已到,不禁问出心中所想。

“他已无活路可走,只能求死,而且他也并非是我所杀。”毛青雪说。

“不是你杀,却是你逼死的!”龙正养一声怒吼,他斜撞上去,打了毛青雪一个猝不及防,紧接着一道冷光自黑夜里反射,照的毛青雪下意识扭了下头。原来龙正养腰上还捆着一把软剑,趁着毛青雪分神的瞬间,软剑剑锋像鞭子一般打在其身上。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软剑如同打在了铁块那般弹了出去。

毛青雪此时也回过神,一拳将龙正养打倒在地,那并软剑也掉落一旁。

“金吕妙玉衣......”龙正养没想到毛青雪这次准备竟然这般齐全,连金吕妙玉衣都带了出来。

“若不是我今天穿着妙玉衣,还真得给你伤到了。”他话虽平静,但眼中的怒意却藏不住。

尚裕听的前方传出一声闷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一个男人对着地面方向连打两拳。他又眨了眨眼,想看清楚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逐渐清晰地画面描述着这样一件事:

倒地地龙正养被毛青雪连锤两拳,已经满脸是血,双目无神。

“啊!!!”尚裕艰难地爬起来,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男人。

今夜是死是活已经无须再多想,他只能用仅剩地时间去发泄心中地不甘。练就四象功法的毛青雪下盘根基稳固,他这一撞并没有让毛青雪有多少动摇。

尚裕发了疯似的挥拳打在他的后背,宣泄着因无能产生的愤怒。

为什么我父母会死,为什么师傅他们会死,为什么悦悦会死?

过去的一切恍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幼年时家中虽然贫苦却快乐的时光。

他为了保护爹娘去了幽南剑派习武,师兄们教他如何偷师傅的剑去外面耍帅而被师傅发现,大伙被罚下去帮村民打猎的日子。

在那个干冷的新春花市,他第一次见到出来赏花的钱悦悦,那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的回眸。

过往种种景象相随出现,却又一一破碎,因他无能而无法保护的父母,因他无能而无法挽回的师兄弟,因他无能而不知生死的钱悦悦。每一口吃下的甜糖中都藏着一根化不去的银针。

他像是吞下了一万根针,痛而无法发声。

毛青雪一掌扫开尚裕,这绵软无力的拳头,失败者的懊悔,这个青年的举动让他作呕。他从来不愿意做体谅失败者的举动。

“你若早些有这份胆量,悦悦也不至于那般痛苦。”毛青雪的话让尚裕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他知道自己和钱悦悦的事。

忽然一阵剧痛!

毛青雪看着自己胸前的长刀,不知何时,他被刀贯穿了。

沈泗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蹲在地上,双手持刀。他是跟在尚裕最后的冲锋后边,等到了毛青雪最真实的一次破绽。

他借着环境昏黑,藏在了尚裕身后,毛青雪被尚裕那副落魄模样吸引了注意,并没有发现人后还有人。

躺在地上的龙正养嘴角微微上扬,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

“真是......沉得住气。我给你卖了这么多次破绽,你能一次当不上。”毛青雪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从开始他就察觉到有人藏在一旁,他多次卖出破绽,就是想吸引那人出手。

沈泗没有回答他,他从不跟死人交流。

“这把刀是......”毛青雪看着刀柄和花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好好好,原来你是申通海的弟子。”

原本面无表情的沈泗在听到申通海三个字后脸色大变,而毛青雪此时拼劲全力将其踢飞,沈泗并未料到毛青雪在被长刀贯穿之后还能使出这么大劲,连带着长刀一起被踢倒在一旁。

“好好好!申通海,你还没有死!”毛青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沈泗吃了这一脚,人已经有些站不起来,他总算知道尚裕和龙正养究竟在和什么怪物打了这么久。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毛青雪似疯了一般大笑完之后问沈泗。

“沈泗。”他回答道。

“沈?”毛青雪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只是这回他没笑多久,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