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安陵城的夜晚,都有一身穿道袍的老头,带着一个小道士,在杳无人烟的街道上敲着铜锣。
“三更天已到,小心火烛,关好门窗。”棒槌敲击铜锣的声音一慢两快,“咚—咚咚”
跟在老道士旁边的小道士是江十安,一身和其身材极度不符合的白色道袍。每走一步,江十安都要被衣服绊一下。
江十安嘟着嘴,一脸愤愤地质问那老道:“江玉郎!能不能给我换一身小道袍啊!我每次都要被这道袍绊的要摔死了!”他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被袖子掩埋的手臂,示意江玉郎有点人性,不要虐待儿童。
看着江十安期待的小眼神,江玉郎只是冷冷的回应:“没钱!让你爹妈给你置办。”
“我要是知道我爹爹和娘亲是谁,谁还跟着你天天晚上在街上敲锣!”江十安生气的就要往前走。
他又回头看了看,江玉郎并没有想要跟上来的欲望,只是双手插在胸口,似乎在等江十安乖乖投降。
两人,一个不愿回头,一个不愿挽留。江玉郎就站在原地,看着江十安往前跑去,走十步摔一步。
江玉郎依然没有想要上前追他的意思,用脚轻轻的拍打着地面,好像在数着时间一样。
江玉郎刚数到第十三下,江十安就一脸惊恐的跑了回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着江玉郎跑去,这几步他跑的格外顺利,一步都没摔“江玉郎!快救救我!有鬼啊!”
在江十安的身后,江玉郎定眼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后还背着一个和江十安体型差不多的小孩。
江玉郎此时断定,这人是个偷小孩的!连忙拽住江十安的手“傻小子快跑!这不是鬼,是偷小孩的,我打不过他!”
两人还没跑两步,那道人影缓缓开口“你就是江玉郎?”
江玉郎听到那人叫他的名字,还是个女人,停下了脚步。江十安依旧拽着他的手想拉着他走“江玉郎,你怎么不走了,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我要告官!”
江玉郎把江十安拽了回来“闭嘴!”
他仔细的看了看那道人影,那人越走越近,他从江十安的手中抢过巡夜灯,照在眼前。
他才看清那女人的样貌,他在脑海中飞速的旋转一圈,终于记起来了眼前之人是谁,是白夫人的贴身婢女。
“你怎么会在安陵城。”
那女人苦笑了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后背上的小女孩“江道长,那狗皇帝,最终还是对沧月城下手了,白家上下三千口人,于昨夜全死了。”
那女人说着说着便止不住的哭泣起来,她跪倒在地上,把后背上的小女孩抱入怀中。
江十安躲在江玉郎的后面,他看前面的姐姐并不像坏人,从腰间掏出手帕。走到那女人面前,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花。
“这小女娃是谁?”
“是我家家主独女,白芷。”
江玉郎听到此女是其挚友之女,紧忙从那女子怀中抱起那个女娃。
那女子随后又向江玉郎跪拜“江道长,我家夫人临终之前吩咐我,一定要将小姐送到您手上。并将这封信交付于您。”
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封被鲜血染红的信封。江玉郎接过信封后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今日留我独女在世,定能毁其宗庙,报我白家灭门之仇!”
江玉郎还想再问些什么,只见那女子已经跪在地上盍然长去了。
江十安跪在那女子旁,正在念着往生咒,希望她此番离去能减少些痛苦。
江玉郎唤了江十安一声,便把那小女孩扔给了江十安,江十安穿着不合身的道袍,踉踉跄跄的抱着那小女孩跟着江玉郎。
在安陵城的一处高山上,是江玉郎的道观,道观外表及其破旧,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续香火钱了。在道观旁边,江玉郎把那女子埋在了一个土堆里,他用土堆成了一个小土包。
江十安在一旁盘腿坐着,时不时把一些纸钱扔进土包前的火堆里。口中念着往生咒:“芊芊辛苦,愿灵体保佑,天佑天道,大往悦行,脱离苦海,再续后世后缘......”
在江十安念咒期间,江玉郎不知道从道观里哪找出来一块品相极好的木板,在上面刻上名字后,插在了土堆前。
江十安好奇地问:“江玉郎,你都穷的需要当更夫赚钱了,从哪找的这么好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