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李世民缓缓起身，看着远处逃散的敌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这不是他第一次战斗，甚至算不上他经历过的最危险的战斗，但他此刻竟再次体会到第一次打胜仗时那种由衷的喜悦。

“殿下！”

李世民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他的心腹长孙无忌：“事不宜迟，赶快入宫面见陛下！”

“好！”李世民大步向前，身后长孙无忌一声吆喝，随从们便分作两队，一队紧随秦王，另一队则原地留下守卫。每个人的心中都一片火热，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明天是什么，对此他们早已期待多时。没人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随从悄无声息的离开。

长安城里，随从左拐右转，很快便来到一处僻静的住宅。说出约定的暗号，便有人开门放随从进去。庭院里站着富态了许多的王陆。随从上前，低声把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王陆又问了几处细节，点点头，随从便转身离去。王陆转身进屋，不一会便拿着一封书信出来。旁边早有人在候着，接过书信，也不多话，直接出门奔着长安城门而去。快马出城的时候，骑士回头一瞥，另有几匹快马朝着不同方向疾驰而去。

几天后。接到书信的王宇正坐在昔日父亲的书房里。看完书信，他起身来到窗前。学堂里的孩子们虽然早已换了人，但是读书声依然清脆动听。

“生生不息。”王宇脸上一片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究竟翻起了多么巨大的惊涛骇浪，哪怕现在仅仅只是平稳地站在这里，就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知道自己当初做了正确的选择，也知道这个选择将会给自己、给家族、乃至给整个天下带来多么巨大的改变。“生生不息”，这四个字在王宇的脑海中不断响起，每一次都比刚才声音更大，到最后简直如同一口大钟在脑中敲响，发振聩聋，响遏行云。

“我会做到，我能做到，而我终将做到。”

三。

乌云遮挡了月光，让本就幽寂的树林显得愈发深邃。这本该是无数趁夜外出觅食的小动物们的狂欢，但是那些高举火把来回奔跑的人让它们瑟瑟发抖。

“找到了吗？”

“还没有。”

“你们呢？”

“也没有。”

“妈的，一群废物！继续给老子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不快去！”

嘈杂声渐渐远去。一颗老树下，散落的枯叶忽然抖动了一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缓缓从地上爬起。男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正睁着乌黑的双眼，右手大拇指含在嘴里，饶有兴趣的盯着男人看。

“还好你没哭，不然咱俩都得交代在这。”

男人左右观望了一阵，随即猫着腰，紧贴着阴影小跑而去，姿势滑稽，但是速度却很快。然而奔出数十步，男人突然停下。

前面，一个同样打扮的中年人，静静地靠着一棵树站着。整个人似乎都融入背后大树投下的阴影之中，若非男人目力极佳，根本察觉不到中年人的存在。

两人谁都没有动。

中年人先开口，他的嗓音低沉浑厚：“跟我回去，你还有机会。”

男人没有回答，双眼只是死死盯着中年人，缓缓俯身，左手托着孩子轻轻地放在地上。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一把刀，刀身笔直，浑身乌黑。

中年人叹了口气，右手一摸，手里也握着一把和男人一模一样的刀。二人对视片刻，然后同时奔向对方。

黑夜中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一队人高举火把跑了过来，只看到中年人躺在地上，胸腹上斜着有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流。领队的留下几个人查看，自己带着其他人检查痕迹继续追赶。中年人一时未死，但是目光涣散，意识模糊。口里发出模糊的呢喃：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跑不掉的，你和那孩子，早晚会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