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大智度论》

眼前的美景还没看够，就在沈星河愣神之际，就感到身体一沉，像是电梯突然加速下降，失重感蔓延全身。

沈星河运尽全部炁海发力才堪堪没有被施加在全身的重力拽趴下去，脚脖子已经凹陷到河沙里，一只脚的脚板被一颗石头死死顶住，传来钻心的疼。

失重只是一瞬间的体会，手中的剑便被巫盈祐干净利落的高抬腿踢走。

眼看着巫盈祐的掌心亮着黑印袭来，沈星河凭着本能伸手下腰，手里死死攥紧对方腰间已经半开的裙摆。

羞愤至极的巫盈祐见此，慌忙转身，左手顺势一记手刀砍在了沈星河的手臂上，传来“咔嚓”一声清响。

手臂被折断的沈星河仍然死不松手，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巫盈祐顺势被拉扯到了沈星河怀中，结印打出的手，错过了肩，收回之后无力挂在了沈星河肩膀上，两人就这样相拥坠入了河里。

沈星河死死摁住怀中显然是个旱鸭子的少女，对方在水中不断的翻腾却没法准确地结印，力气也明显比沈星河小得多。

随着两人的扭打，原本水波不兴的镜面激起一阵高潮不绝的水花。两人水下缠斗掀起的潮水互相拍打，水珠四处飞溅，水声、涛声不绝于耳。

巫盈祐毕竟自幼生在关外，不善水性，今日见这青山绿水，才难免动了少女心思，戏水浣足。不曾想竟被人按在水里欺辱到如此地步，连呛了好几口水，终究是招架不住，探出了水面。

芙蓉出水的巫盈祐，早已不着片缕，宛如初绽的荷花瓣，洁白无瑕，透着淡淡的粉润。水珠在肌肤上轻轻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痕迹。

紧随其后浮出水面的沈星河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想起来鲁迅说的“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私生子。”

更何况此刻所见不止白胳膊，虽不至于想到私生子，看到巫盈祐因呛水微微隆起的肚子，却无端地想到了父母一直催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眼见欺辱了自己，还肆无忌惮打量自己的男人，巫盈祐的愤怒和委屈化作无尽的猩红色液态炁喷涌入心头，如鲜血灌入玻璃容器，瞳孔散发出妖异的红，如瀑青丝似涨潮退过，露出了反射着红光的芊芊银丝。

‘boss的第二阶段’将沈星河拉回了现实，扑面而来的威压让人根本提不起反抗的能力，更何况炁漩已经空空如也，身体已是精彼力竭，只是一只引颈受戮的羔羊而已。

这就是我的极限了吗？

眼前这狂暴的力量足以将意识也撕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漂流了多久，但那种孤寂沈星河已经不想再承受一次，只是希望这次自己真正的能形神俱灭。

闭上双眼，沈星河想到了队长会不会找不到自己，还是会找到一具空空如也的尸体，但无论如何，那封信他都会帮我送到吧。想到了面对自己的一意孤行不断妥协的父母，还有那个未完成的任务，甚至想到了刚认识没多久就生死未卜的齐道荣。

砰！胸口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折断的肋骨刺入了沈星河的脾脏，鲜血瞬间上涌，暗红的血液从嘴里倾贯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沈星河感受到了活着的滋味，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银发红瞳的失智少女一拳一拳打在身上，没有什么能比拳拳到肉的痛更能让人体会活着。

我竟然变得这么软弱了，是因为……

竟然幻想着奢求与我生死相杀的人给我一个痛快？

沈星河索性用最后一点炁心无旁骛地开启了灵视，既然无所谓死，感受这最后一刻生的自由，又何必束缚于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