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朱仝别看五大三粗,长相凶悍,其实却是个小心谨慎之人。最怕的就是做这等冒风险的勾当。听了这二人说话,却是一声不应,只当做没听见。
一看他这样,曲贵也只能无语。雷横和他相熟,却没有那么客气。便没口子的唠叨埋怨,难听话一句又一句的说个不休。
到了晚上,又是睡草窝又是凉水就干饼,三人都是丧气无比。蜷缩了一夜,第二日早晨,雷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了。
“兄弟,该走了!“朱仝知道他心思,心里也是有愧,便温言劝道:“早走早回,也省的受这个罪。”
“我不走了!”雷横闭着眼,冷笑着说道,“我自当上衙门里的人,好歹也算混了个人样。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竟然活脱脱成了一个乞丐,连当个贼偷都当不成。我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了,害怕在祖宗面前把脸都搧肿了。要走你们走。我听说了,西边大营招兵,我一个光棍,没家没业的,正好便去吃军粮。到了边关军前,说不定还能一刀一枪混个功名。”
“兄弟不要说气话!”朱仝的脸已经是黑似焦炭,却仍旧耐着性子解劝,“还是赶路办差乃是正理。”
“我不想和你扯淡!”雷横闭着眼,只说一句话便不再理他。
“兄弟啊!”朱仝脸上实在挂不住,但是还是强忍着又说,“还是快走吧。你听哥哥的话,办完这趟差事,我请你好好的吃一顿!”
“我说朱仝大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激的雷横“腾”地跳了起来道:“你这话,兄弟实在听不下去。在衙门里,你我虽然都是让人看不起的小役。可是你终究是个班头,而且是老爷面前得用的人。平常帮这人办事,帮那人疏通,你都是不少拿钱的。我这个小牢子,跟你根本不能比。可是同僚一场好几年,我们给你出工下力也不少。你何曾给我们一点儿表示!别说没表示,我们给你找了来办事的人,按理他孝敬的钱,你也得分给我们三四成才对。可是你黑的一毛不拔,一个铜钱都没给过我们。你让我信你请我吃一顿?你是不是骗鬼呢!”
朱仝这看着貌相凶狠的人,没想到却很沉得住气。听了这一大堆难听话,居然没发脾气。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雷横一眼,便说道:“你埋怨便埋怨,我是不和你一般见识。只是这趟差事,不管如何都是老爷交代下来。你愿意不愿意,总要把事办完!”
“老子要去当兵。不办了!”雷横仍是不给面子,只是冷笑,“我当了三年牢子,打着光棍睡着凉炕,天天翻着烧饼熬日子。实在也是够了。今番和你们这些吝啬鬼断然是一刀两断。我说句狠话——我就是去当兵!若是还回那个破衙门,便去死!”
朱衙役被他说的黑脸上红一阵绿一阵的,竟然不知道再怎么办。
曲贵在一旁看了,苦笑一声道:“你们有话先说,我去出个恭。”便起身要走。
“你可不要跑了!”朱仝一声怒喝。
“不跑不跑!“曲贵心里倒是真想跑,只是想着着自己身上半文钱也没有,跑出去也是个难,所以才没逃。若是身上但凡有点,哪怕就几十文,也该蹿了。
这半天可倒好,雷横不走,说去投军也不去,只是在那里躺着。朱仝劝不动他,又没别的办法,也只是在那里呆坐。曲贵回来后更是无法,又只能闷坐。这一行三人就这么在这个草窝里傻坐。到吃饭时,倒也不耽误都皱着眉头啃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