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人呢?早就听到动静跑了。
她浑身青紫,脸被打得红肿骇人,嘴角流出鲜血,她看着那群浩浩荡荡的人,忽然笑了,像是在自嘲。
那些人依旧保持着它们本就带着的傲慢和冷淡,它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诡异,轻蔑地冷笑着。
那个折叠的身影出现了,火把闪烁的红光打在它可怖的脸上,突出的眼球骨碌碌地盯着她,嘴角篾着一抹冷笑。
它没有多言,而是死死地篏住她的头发,疾快地讲她往外拖。
头皮的刺痛她还没缓过来,她就被拖到了一个祠堂前。
红光印着高高在上的像观,它细小的眼睛垂着,似乎在审视着所有人。
眼珠被照得猩红,显得莫名狰狞骇人。
她匍匐在地,身上是细细的编条抽在身上,裂出一条条血痕。
折叠的身影在一旁冷笑着,把她青肿的脸抬起,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她的罪恶。
“罪恶一,你私谎着火,罪大恶极。”
“罪恶二,你深夜私会男子,贞洁不存,汝乃羞耻!!!”
“罪恶三,名节有损,殃及家门,此乃丧心病狂!!!”
“啪!啪!啪!!!”
一声比一声更响,她脸上是数不清的刺痛,她竟分不清是肿起的地方痛还是被扇的地方疼。
这一切,都不容她解释。
因为在这里的一切,本就是女者的规缚。
它们的一切力量都太强大了,强大到她连说一句话抗衡的权利都没有。
“祖宗在上啊,求您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对抗着该死的逆女呢?”
它的双眼迸发出诡异兴奋,贪婪地看着神台上的观像,似乎这一切是她所有的精神支柱。
像是得到了回应,它激动地俯在暗台,竖着耳朵贪婪地听着。
“神的回应……”听罢,它眼中难掩癫狂的笑意,森森的白齿在红光下骇人无。
她又被囚禁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了。
它们总是说,受害者有罪。
不论出现任何缘由,自己的存在才会导致这些。
它们总是这么说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受到了伤害,有错的却是自己呢?
但似乎这里的所有的所有都是这么想的,好像只有她的想法是最奇怪。
有时候,她竟也快分不清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有一天,那个折叠的黑影又来了,它笑得很开心,脸上的皱纹跟着笑意上下抖动着,似乎遇到了极大的喜事。
它枯老的手臂抱着一个红嫁衣和红艳滴血的凤冠,深沟似的眼角藏满了别有深意的笑。
它将那喜服放在她的手上,对她说:“你总算是要嫁出去了……”
她呼吸一滞,惊恐地看着它。
“别担心,别人可给了三两银子,就算人是死的,也没什么大碍的……”
那个苍老的声音轻飘飘地飘进她的耳朵,骇人可怖。
指尖是红嫁衣柔华的布料,脑子里却炸得嗡嗡作响。
冥婚。
她想哭,想要挣脱这一切,她却哭不出来了,一滴泪水也没有。
她终究是个木偶,也终究只能是个木偶。
希望?多么奢侈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头大小着,似乎是疯了,疯疯癫癫地笑着。
它也笑了,笑得同样癫狂。
那一日,昏暗无光,四五个侍女围在一旁为她画上红妆。
她终是穿上了那件红艳的嫁衣,铜镜依旧是糊的,不过这一次,就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但她大抵是癫狂了,这世间,竟连一丝自己的痕迹都没有。
就像从未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