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窄小逼仄的廉价出租房内，紧闭着的门窗隔绝了空气的流通，呼呼作响的吊式风扇搅动着一片浑浊的酒气与那满地杂乱烟蒂上透着点的丝丝烟草气。

唯一让这片邋遢浑臭的地方有点生气的，除了透过劣质窗帘映射进的淡淡月光外，就只剩下醉汉的呢喃与轻齁。

“都，都他妈的……都他妈的说什么努力就……就能过上好日子。”

醉汉在杂乱的地板上翻了个身，压倒了一排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叮叮咚咚的玻璃瓶敲打碰撞声掺和在他口齿模糊的抱怨声中。

“可我还不够努力吗？还……还他妈不够吗？死了！一切都死了……死剩我一个啊……一个……啊！”

突然，他一把翻身坐起，手在地面上乱摸一通，摸到了一条细长的银色链子，链子末端挂着一个银白色的怀表，轻轻摁下细小的按钮，表盖伴着一声轻巧细微的啪嗒声打开。

这个怀表很普通，在这个人人戴着各式各样机械、智能、电子手表的时代，早就算得上是淘汰品了。

怀表的表盖内侧有变轻薄的透明玻璃，玻璃下是一张照片，一张幸福美满的四人全家福。

他手里紧紧拽着这个怀表，仰躺在地板上，双眼紧紧的盯着照片，脸上有着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怪异表情。

终于，他的嘴角一点点咧开，很快，像个痴呆一般的傻笑挂在他的脸上，但他的眼睛却蒙上了细密的雾气。

“噗嗤”一声，他笑了出来，接着是全面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一直僵在脸上不曾松塌分毫，笑声荡在这充斥着烟酒气的窄小房间里，单听声音这是一个足以让人误以为中了千万彩票的狂笑。

但实际上，此刻他的泪水此刻一行行顺着仰躺着的侧脸滑落。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显得这一切十分模糊，就像他眼中的这张照片，同样那么模糊，熟悉却又陌生……

他只能凭着月光依稀看见照片上最小的那个被人拥在怀里的男孩，那个男孩同样在笑着，但那却是与他截然相反的微笑，独属于幸福孩子的腼腆笑容……

“啪！”

他伸手抓住一个酒瓶，向着墙壁奋力甩出，酒瓶应声炸破，碎片溅散纷飞。

一阵大喘气后，他这才平复下心情，翻身而起，踩着一地烟灰，扑通一声把身体重重摔在床上，抓过轻薄的被单胡乱抹了两把脸，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这一切的一切，看着像是一个疯子的所作所为。但是如果仔细去了解过，才会发现他所做的这一切是那么值得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