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清辞手捧白瓷碗小心翼翼朝床边走来,江年使劲晃了晃脑袋,开口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刚才你在亭子里面突然晕了过去,额头很烫,我便让人把你背过来了。”
苏清辞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手中的白瓷碗递向江年,“是我比较合适的温度,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江年拿下额头面巾,撑着床板坐起身子,双手接过白瓷碗,碗底磨砂触感让他微微安心了不少。
一口饮尽姜茶,令人舒适的温度入喉流进腹中,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可怕之事随之化作泡影。
将空碗递给苏清辞,江年这才发现她换了身衣服。
原本被雨水淋湿的裙裳此刻正搭在风炉旁的紫檀木架上,而她则是换上了一袭白色的墨染长袍,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缎带,有白玉环坠挂流苏。
这打扮,再配上一柄绣春刀,与那明朝的锦衣卫也大差不差了。
苏清辞伸手接过空碗,发现江年在盯着自己,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说道:“方才雨停后我出去了一趟,托如意堂的方老先生准备了些驱寒养神的药,现在正让冬儿在厨房给你熬着。”
“谢了。”
江年收回视线,无意间又看到了苏清辞脚上踩着的那双白色登云履,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恨我吗?”
“啊?“
苏清辞表现的似乎没太听清,于是江年就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遍:“你恨我吗?”
苏清辞拿着空碗的手微微一滞,面带忧色反问道:“年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的。”江年抬手拍了拍脑门,闭上眼睛坦率的承认,“一个很不好的梦,苏清辞,你觉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
苏清辞话声戛然而止,她转身朝着竹畚走去,拾起茶匙,端起银鍑,与白瓷碗一起放在水方上的竹筐中,拿瓢舀起净水,然后用榈皮和茱萸编做的扎来清洗。
想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开口说道:“你是一个很聪明,很冷静的人,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待人接物有自己的尺度,而且很照顾我。”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想听听不好的那面。”江年追问,他想确认苏清辞和自己的关系到底如何。
毕竟刚才不管是幻觉也好,还是梦境也罢,那举着剑悬在他头顶的人应该就是苏清辞,这让他的内心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丝不安和忧虑。
而且他之前也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苏清辞好好聊聊,或许能够让他发现窥探感的起因,从而找到解决办法。
“不好的那面吗?”苏清辞背对着江年,双手一直托着瓷碗不断搓洗,她的脸色有些黯然,偷偷抽了抽鼻子压下一个喷嚏,摇头道,“我没觉得你有哪里不好啊!”
江年敏锐的观察到了苏清辞抽鼻子的小动作,而且她洗这个碗的时间未免有点太久了。
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亦或者她在说谎!
不过江年并没有点破,他将这个线索压在心里,然后话锋一转:“你来沐春楼多久了?”
“快四年了。“
苏清辞放下瓷碗,一只手搭在银鍑上,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榈皮扎,转头看向江年,神情颇为复杂,语气却极为坚定的道,“年哥,这些年我一直视你如长兄,你如果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无论是训斥我还是赶走我,我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扯远了,你做得很好。”
江年从软榻上下来,看到自己那双黑色双梁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鞋台上,他目光一顿,旋即脚踩双梁鞋站起身来,顺势伸了个懒腰,“别想太多,我只是想知道你跟我这么多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患有什么隐疾?”
苏清辞身躯一颤,脸颊上升起一抹红晕,苦笑道:“年哥,这种隐私的事情,你怎么会和我说呢!”
“咳!不是你想的那种。”
江年知道苏清辞应该是误会了,他同样也是老脸一红,急忙伸出食指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改口道,“我指的是这里,脑子里,这里有没有什么隐疾?”
看着苏清辞发愣,他又补充道:“也不一定非得是我给你说过,也可能是你自己观察到,或者是看到过。”
“年哥,你别吓我,你一直都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