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最终结束于做了一下午实验半死不活的海因里希和柳晓晓回来。

两人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实验记录，连问复健情况的力气都没有了，搀扶着倒在了沙发上。

比下午时行动流畅不少的十三月被听到动静的柳安牵着出了房间，坐到了两人对面。柳安习以为常的捞过茶几上的平板开始点菜，还记得给两人准备浓茶和咖啡，就看这打记录的厚度和凌乱程度，他们今晚估计不用睡了。

梵婀玲也听到了声音，但她忙着收拾复健室，只是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来看了一眼，嘲笑了一声。

海因里希躺了一会，率先反应过来，抬头看见了之间面前安静乖巧的十三月，笑着说道：“晚上好？”

十三月听懂了这句问好，轻轻歪了歪头，表示回应。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柳安担心她饿坏了身体，低声问了她几句喜好，十三月半懂不懂的听了一耳朵，安安静静地一歪头，一双灰白色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柳安。

“好吧，你还听不懂。”柳安劈里啪啦点了一堆东西，把平板一扔开始替海因里希和柳晓晓收拾记录。他俩把记录扔了一茶几，乱七八糟的散着。

公寓的厨房配餐不算快，等管家带着餐车按响门铃的时候柳晓晓和海因里希已经霸占了整张茶几开始对着那些记录整理实验报告。记录记得散乱，整理起来毫无头绪，两人各自占了长沙发的一边，一边整理一边回忆实验流程。

“灵石粉末的增幅效果...这是哪一个环节？”柳晓晓看着一张歪歪扭扭的表格，有些头疼。

“灵石？”陌生的语言里夹杂了一个虽然发音古怪但着实熟悉的词语时实在突兀，本来神游天外的十三月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古通用语说得比梵婀玲好了不知道多少，每一个语调的起伏弯折都圆润自然，短短的一个词语硬生生被她念出来一种轻飘飘的乐调来。

除了梵婀玲，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出乎意料的悦耳和平静。梵婀玲从房间里饶了出来，解释道：“英语里很多神秘学的词语都是拿里世界古通用语的直接音译来的，之后你就会习惯的。”

短暂的插曲过后，十三月一直安静到了用餐的时候。柳安这才叫了一桌子中餐，浓油赤酱，色香味俱全，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口味偏重。

柳晓晓替十三月把每个菜夹了一点，用勺子一点点的喂给她吃。十三月吃得慢，她也不着急，自己吃两口就给十三月喂一口，动作流畅自然，把另外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惊讶什么，当年柳安我都养活了，喂个饭而已。”

柳安是柳晓晓收养的弟弟，七年前柳安差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放血献祭，被那时候刚加入乌托邦基金会的柳晓晓救了下来，顺手捡回了家。那会的柳晓晓和现在的柳安一个年纪，半大不大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硬是焦头烂额地把柳安给养大了，现在想想也感想良多。

吃完饭，十三月霸占了沙发旁边的扶手椅，抱着抱枕听着四个人一起吵吵闹闹地整理实验报告的声音。听不懂，但很有趣。

一直到夜深了，梵婀玲把手上的记录一扔走到走神的十三月身边，说道：“公寓有一个很大的浴池，要一起去试试吗？”

十三月点了点头，向梵婀玲的方向伸出了手。

公寓的浴池在天台上，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无边泳池，梵婀玲鼓捣了半天放好了热水，替十三月脱了衣服，牵着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浴池里的水很热，梵婀玲还很有情趣的扔了一个浴球下去，一种十三月没有闻过的古怪香气萦绕在鼻尖，十三月很喜欢这个池子，懒洋洋地贴着梵婀玲坐下。

“今天感觉如何？”

梵婀玲懒散地趴伏在池边，侧头看向低头玩水的十三月。梵婀玲并非人类，她是被自己父亲带着偷渡到表世界的恶魔，她父亲被基金会击杀后，她也被基金会带了回去，阴差阳错之下认识了柳晓晓，并被柳晓晓担保，成为了她的搭档。他们组会被突如其来的调到了会长直属的特殊行动组里很大因素也是因为她。一个张扬，强大，但少见友善的恶魔。毫无疑问，他们组很适合十三月的加入。

松散下来的梵婀玲没把自己非人的特征藏起来，尖锐弯曲的角，山羊一般长方形的瞳孔，锐利带着鳞片的指尖，还有一根细细长长带着倒刺的尾巴。

十三月看不到，但她的感知能力强的可怕，她可以感知到梵婀玲的变化，那是让她更加舒服的变化。细碎的水声中，她又一次沉入了回忆，那些回忆依然破碎至极，散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