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碎影晃过眼底,他饶有兴致打量着每一个接引的目光。
一个接着一个进入视野,崇拜夹杂着恐惧,他渐渐厌倦了,收敛心神,专心走在这条已走上无数次的道路。
“哐!”很轻微的一个声响从长筒靴传来。
这份停顿未停留过久,一扇门随之为二人打开。
后庭环境清幽,阳光明媚,茂密竹林摇曳凉风,精心修葺的青草借风势浅声低唱,青藤爬上爬下发泄着自己的精力,一个绝佳的避暑宝地,与漂泊者印象中略微不同的是,古韵屏风前起了一盘棋局,端坐尊位执白先行的白衣女子见到来客眉头舒缓,浅浅一笑,纯洁无暇。
这白衣女子,一头红发披于双肩,盖住了衣服的素洁,尽显媚态。眉如淡柳龙烟,一双丹凤眼含春波。肌若羊脂白玉,一点樱唇藏美色。
漂泊者趁着凉意未消四平八稳落座,执黑落子。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长离心生默契,再添一白。
黄梨棋桌弈局敲,楸木棊枰双色调。
几十手棋过后,长离探出了漂泊者的实力,便有了自信。自小便沉浸棋道的长离十岁便能将浩如烟海的古棋谱牢记于心滚瓜烂熟,玄玄经文、适情录、秋仙遗作更是信手捏来,落子之间古香墨韵自显,仿佛无数名家跨越了时空指点此局。
反观漂泊者,他点了三三。长离见此不免一笑,不过她自诩风雅,微不可查地轻咳一声之后压住嘴角。
该如何让漂泊者输的体面一点,这是长离心中所想。
漂泊者感到疑惑的是执白先行却取消座子的规则。漂泊者隐晦地看了眼长离,感觉到她的心情甚至可以算得上不错,便不吭声接着下棋。
棋子敲在棋盘上的空灵声不绝于耳,秧秧和散华深知观棋不语的道理,虽说看不懂黑白优劣,但二人的表情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心境。
长离全无开局时的云淡风轻,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回气,好在这句未限制二人的时间。
漂泊者一开始是沉默,瞟见对面陷入长考,悠哉地抿了一口茶,随意打量起来。
一架漆彩的屏风,几盏泛黄的高脚灯,不远处假山流水阳光下烨烨生辉,河内几条小金鱼鳞片色彩斑斓夺人眼珠。
“这局,我们算平吧。”
长离有些感到困惑,对面的点三三不做先手扳粘的交换而是多爬一个做活,这是棋谱上都没见过的走法,但她不觉得这手有什么精妙之处纯粹是卖弄聪明,不过这棋确实是难缠。
想通这关节的长离就当漂泊者不愿意在她面前丢了颜面,故意这么下来博人注意。她其实没有意识到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而漂泊者默许的态度又让她松了口气。
漂泊者“嗯”了一声,手撑着官帽椅几乎欲走,就听到傍边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无我,感谢您给与今州城的帮助。恳请您逗留片刻,让我们表达善意和感激。”
这人一边说,一边靠近漂泊者的位置,香气袭人,笑声艳艳。
漂泊者坐定,说道:“呃,别在往前走,要不然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秧秧旋即红了眼,梗咽道:“你在战场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如此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