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山山势连绵不绝,群山峻险峥嵘,巍峨陡峭。
此刻清晨时分,山间笼罩着朦胧薄雾,隐约可见天一宗的道场,更添几分仙气。
青鸾宫是位于天一宗三清大殿正后方更高的一个府邸,是秦弈一个人的居所。
他站在青鸾宫殿门前,吐纳着乾清之气,一眼朝下望去,能直接俯瞰整个天地。
虽然与山下的蜿蜒的盘山阶道相隔着数十里之远,但秦弈的眼睛只是一凝,就如壮士伸手臂般,立刻看得清晰无比,耳畔也清楚地听闻到过往游客的谈话声。
今天是周六,上班族,学生党难得一休。因此天才刚亮,清气乍出,他就已经看到有不少朝山游客步行在蜿蜒如龙旋的台阶,一步一步上山来礼拜仙神了。
天一山的道场是唐朝一位著名的皇帝勒令敕建,和皇宫规格如出一辙。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落成之后格局从未改变,也从未修补过楼殿宫阙。
曾有一个游客是著名的建筑师,他上山之后发现天一宗道场内的楼阁台榭跟新建成的一般,千年时间没有半点损耗。
他研究很长时间,发表了很多论文论述这个现象,但都没有发现其原因,最后只能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世上真的有仙神,不然没法解释这个现象!
其实关于天一宗道场的修建,有段如今只有秦弈才知道的故事。
唐朝时,那位著名的皇帝既信道教,又信佛教,时不时便召佛道二教的修行人入皇宫去斗法论道。修行人得了名利,他亦乐此不疲。
而某日秦弈来皇宫论仙,他的对手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降雨的大法师,融通两教,当时享誉整个盛唐。但仅是两句话间的工夫,法师便跪拜着要尊秦弈为师。
皇帝惊为天人,下令给秦弈在天一山上修建天一宗道场,由是天一宗在秦弈掌下兴盛千年,名传八荒。
不过关于斗法的事并没有传出去,这事也就秦弈本人以及秦弈对手,和当时亲见此事的皇帝及宫女知道。
大家只知道皇帝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要勒令在险峻无比的天一山上修建一座道场,而那座道场从开工到竣工如有神助般毫无阻碍,水到渠成。
落成之后的天一宗道场,坐落在巍峨陡峭的天一山巅,人们在山脚下远远地抬头上望,只见道场若隐若现,孤绝高立,宛若真仙所居。
人们纷纷引以为奇谈,上山求仙访道之人络绎不绝,香火繁盛,千年未变。
如今,关于天一宗开山祖师的事,弟子们只道是无相仙神早已飞升,位列仙班了。
秦弈眼中闪烁着真光,吐出一口浊气。他神色清明,发髻高攒,青丝飘旋,孤立在青鸾宫前的广场上,道袍轻扬,晨光照在他的身上,宛如天人。
“小徒弟怎样了?”
秦弈心念方一动,神念便了知了离此地相隔几座殿堂的祖师殿里的情形。
王凝丹跪在祖师像前的拜垫上,蛾眉轻闭,螓首一点一点的,还能听到稳定的呼吸声。
假如有个人这时轻轻推她一下,她恐怕会立刻塌倒在拜垫上,再起不能。
秦弈见状不由得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责怪这丫头,因为她跪了一晚,哪怕跪得小腿肿酸,麻木无知了,也并没有起身偷懒。
王凝丹才还童三阶,正是好好淬炼体魄的时候,这个时候体魄练好了,才能为长生境的修行打好基础。
入流境之前,是外门位,每天需要做大量日课,非常辛苦。而每一个弟子都是这么撑过来的,能入天一宗者自然都是志性坚定、有恒心者,不会轻易放弃。
正所谓功在勤成,平常人只有通过日积月累,功夫到了,才能见道入流。
而有些人悟性极佳,可以很快的入流,甚至还童。王凝丹等弟子显然就是此列。
如今有几位少年登仙,成就第三境长生,简直鬼才,亘古未闻。
此番风云际会,恐怕天将有不测风云。
天一宗的修行讲究内外兼修,入流境相当于练气期,需要内修气感,不断气壮神魂。
凝实之后就到还童境,就要向外修,淬体练魄。
之后逐渐修行,内外结合,悟道了方才能入于长生,化仙炼神。长生境就是阴神与阳神上的修炼了,也便掌握各种仙人的法术神通。
这叫琴心三叠道初成。入仙人之流需要见道,而成仙则需要悟道!
那边秦弈见王凝丹跪了一晚,心身俱疲,神怠体累。此刻睡的正香,他便心念与祖师画像相合,动手给王凝丹摩了摩顶安慰,授意她别跪了。
王凝丹迷迷糊糊,抬起素手揉了揉自己的头,梦呓道:“呜呜,梦到祖师摸我头了。”
说完又接着睡了过去。
这时张怡端着一碗面,从大殿外踏进来:“凝丹,吃点东西吧。”
王凝丹闻到面条香味,人还未醒来,嘴却已馋的不行:“什么东西这么香?跪了一晚,我早饿得不行了!”
张怡来到王凝丹身边,把面条放在她身边:“给你拿了碗五观堂的阳春面,慢点吃,别烫着。”
说完,她发现王凝丹还没醒过来,刚刚只是在说梦话,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醒醒凝丹,别睡了。”
“唔,不要打扰我吃鸡腿……”
王凝丹被打扰了美梦,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刚一醒来她便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连忙惊慌到:
“我腿呢,我腿好像不见了!”
“噗嗤,凝丹,那是梦里的鸡腿,不是真的!”
王凝丹俏脸慌张:“不是,师姐,我真的感觉不到我自己的腿在哪了!”
张怡连忙把王凝丹扶起来,双腿向前舒展开,并点了几处穴位,运气给她活通经脉,说道:“你这是跪太久了,气血淤滞,影响了大脑对腿部神经的感知,我给你活通了一下气血。师父跟你说过别跪了吗?”
“没有,今早还没见过师父。”
王凝丹摇摇头,一双凝眸略带失望,但很快转为惊喜:“不过我刚刚梦到祖师摸我头了!”
“这是真的?!”
张怡一喜,这不妥妥的瑞相吗,她说道:“有感应就是好事,可以不用跪了。”
王凝丹缓了缓气血,点点头:“嗯好,谢谢师姐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