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朝堂,燕王携证据卷宗亲上,一桩一件细数,条理清晰的将所有罪证摆明,指证与魏国公一同前往运送粮饷的定远侯王弼,与旁人勾结,劫了粮饷,运抵他在当地的一处别院。
齐王带兵抓人,将搜出的粮饷与罪臣王弼一同带上殿堂,作为首告徐辉祖的王弼,拒不肯认罪,自然也不肯招认同谋之人。
皇帝一怒之下将他下了锦衣卫大狱,下令重审此案,可用重刑,势必要逼问出同谋不可。
另外将送赦免书的重任,交托到燕王手上,务必将徐家女眷平安的接回京城才行,赦免书下,朱榑便马不停蹄往北去了。
作为被冤枉的徐辉祖,也得皇上赦免,由墨竹亲自入锦衣卫大狱传了口谕,将弟弟徐增寿一同释放。
朱棣随墨竹同来,未进,等在大狱门口,亲自迎接。
在锦衣卫大狱走过一遭的徐辉祖徐增寿兄弟俩,发丝散落,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打的全是口子,衣裳边上沾的都是暗色的血迹,里头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绽开的肉皮,兄弟俩这一遭算是吃尽了苦头。
相携出来时,就像两个褴褛的老翁,鞋底蹭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听来让心揪心不已。
见两人行来,朱棣赶忙迎上前去,连忙问道“你们怎么样?他们用刑了?”
兄弟两个低头不语,只能听到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墨竹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一语道“吃了点苦头,不过二位爷都是好气魄,逼问之下死守尊严,未曾说过一句软话,撑到王爷查清真相,是必然之事,恭喜二位爷,也贺徐家安好。”
朱棣闻言,转身朝他颔了颔首,道“多谢墨竹大人,亲自走这一趟了。”
墨竹回以一个礼貌的弯身,直说道“王爷客气,那墨竹就先行告退了。”
待墨竹走后,徐辉祖看了一眼周遭,确定了无有外人,才放开了口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他趔趄着往前几步,忙抓住朱棣的衣袖,问道“王爷,府上如何了?”
朱棣低头看了看被他攥紧的衣裳,抬眸淡语道“徐家一门女眷,受此事牵连,被发往北方贫瘠之地,现在不知到了哪里。”
闻言,徐辉祖一个巴掌甩在面上,啪的一声响惊的两个人不由得一个颤抖,他紧接着又一个巴掌甩上去,一边道“都怪我,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暗算,若非如此,怎么会连累了徐家满门?”
“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徐增寿连忙制止了他,将他抱的紧紧的在怀中,而后抬眸,问燕王道“晓风跟着去了,不会有事的,对不对王爷?”
闻及徐童潇,朱棣面上当即便漾满了笑意,骄傲的说道“徐晓风是什么人物,她可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本王现在只担心那些押送她们的官兵是否还好。”
闻言,徐增寿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吃了定心丸,说道“也是,谅他们也不敢对燕王准夫人做什么。”
朱棣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又给了一剂实打实的定心丸,他道“放心吧,赦免书已经送出,她们很快会平安回来,你们与本王,只消安安心心等在府上便是。”
徐辉祖低低一语道“是,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不必客气,本王只是不想父皇被小人蒙骗罢了。”这一句说完,朱棣便转了身,自顾自往回走,回头时却见两人没有跟上,便道“回吧。”
兄弟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看见对方的狼狈模样,不约而同的笑了,笑话彼此,也庆幸彼此,都支撑着活了下来。
北地,客栈里,徐童潇不眠不休的照顾谢金燕,又抓药又煎药,亲力亲为,谢金燕看在眼中,微微笑意漾起。
徐童潇的为人她已经完全看的透彻,原本心中所想的她是否装腔作势收买人心的顾虑,已经完全消散,对人好这件事,一日两日若是装的有可能,但日日如此,便是真心了吧。
谢金燕拉住了徐童潇的手,笑笑轻语道“晓风啊,你快歇歇吧。”
“我没事,您好好歇着就行了。”徐童潇说着,揭了谢金燕额头上的帕子,往门边的水盆去,隐隐有一阵香气飘进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