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走近教务处的言少哲冲杜维伦抬手示意，然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坐在霍雨浩先前坐的地方翻阅起来。杜维伦也顺势坐下，静静等待言少哲开口。

“杜主任，你觉得，霍雨浩这孩子的第一魂技会是什么。”翻看完资料的言少哲抬起头，看向办公桌对面的杜维伦。

“大概是精神干扰之类的魂技吧，可以混淆对方的感官，不仅是生理上的感觉，还包括作为一个魂师对魂力的感知，应该都是可以被他所干扰的。至于干扰范围，虽然有周漪这个例子，但我也不好妄下结论，不过可以肯定，霍雨浩这个魂技的能力极强，非常有提升空间和开发价值。”杜维伦谨慎地说。

言少哲肯定地点了点头，但又微微摇头。“不止。”

“嗯？”杜维伦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

“可能是我的误判吧。但刚才我隐匿气息出现在教务处后面的会客室里时，我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精神力的窥视。”言少哲放下手中的资料，说道。

“这，这也是霍雨浩的魂技？”杜维伦有些难以置信。“可我在他对面的时候，根本没感受到他开启武魂啊。”

“所以或许是我的误判吧。”言少哲抬起手，宽慰道。“但不管怎么说，这里只有霍雨浩那孩子有着精神系的武魂，所以，我还是觉得与那孩子有关。或许是来自武魂的特性？只能说，我们对武魂体系的研究还是不够深啊，这个世界依旧处处充满着惊喜。”

“比起这个，我觉得那孩子更是捉摸不透。”杜维伦将先前与王言还有帆羽讨论的猜测，还有刚才霍雨浩的回答向言少哲汇报，“总的来说，我个人是觉得这孩子有着非常大的潜力，无论是在武魂修炼上还是行动能力上。但他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作为一个教育者，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发现不知道怎么教育学生了。”

“杜主任，首先我需要纠正一下，霍雨浩的武魂潜力，可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言少哲的回答让杜维伦不由得一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霍雨浩这个魂师能在战斗中干扰到魂帝，确实非常不可思议。但其实，精神力与魂力是并不成正比的。一个顺风顺水修炼无阻拦的魂帝，其心智可能并不如一个资质平平但一路吃苦拼搏打上来的魂宗，一旦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心生退意，那么即使是有着魂帝的实力，也不是没有被精神干扰的可能。而周漪的情况，或许就刚好符合我的描述。”

“还有一点，那就是，精神系的魂师，修炼起来比其他魂师更为困难。”见杜维伦摆出一副求学姿态，言少哲继续开口。“首先摆在眼前的困难，就是精神系的魂兽十分稀少，有记载的精神系魂兽大部分在日月帝国不说，拥有精神系魂技的他们还极难捕杀猎取，这就导致精神系的魂师修炼阻碍就比正常魂师难上不少。其次，之前我也说过，虽然我们还没完全搞清楚一个魂师的精神力与魂力有什么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精神力并不会随着魂力修为增长而自动增长。如果是我们这些普通魂师那还好，但精神系的魂师，必须保证自身精神力强度高于同阶才有发挥。换句话说，就是精神系的魂师需要在修炼武魂的同时，还要想办法修炼心性，提升自身精神力。

“最关键的是，精神系武魂的攻击虽然收益很高，但也存在被反弹和豁免的风险。正常魂师打出的普通魂技，要么被对手格挡一部分后造成一定伤害，要么需要对手使用防御性魂技消耗魂力来格挡。哪怕是因为等级差异过大，比如魂师打魂斗罗这种完全造不成伤害，至少也没有什么副作用。但精神系的攻击由于存在精神力尺度的交锋，因此如果被攻击者心智沉稳且准备充裕，那么，精神系的攻击对他便几乎等同于毫无影响，甚至会被直接反弹回去，造成非常大的副作用。”

一口气讲完这么多，言少哲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上一口。“原来如此，维伦受教了。”杜维伦站起身，恭敬地冲言少哲行了个礼。“那，按照言院长的意思，我们不必再继续关注霍雨浩了？”

“为什么不呢？”言少哲笑着反问道。“精神系武魂或许很神奇，但更神奇的还是霍雨浩这个孩子。你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其实是你们把他想的太复杂了。你们觉得霍雨浩和周漪对峙是带着吸引我们这些高层的目的来的，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非常单纯地觉得周漪做的不对，从而出手制止呢？至于能用精神干涉影响到周漪老师，或许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着这样的潜力呢？然后瞎猫撞上死耗子，刚好盛怒的周漪被他给克制，进而表现出被耍的团团转的情况。”

“但……”杜维伦刚想开口辩解，言少哲抬手打断他的话。“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把他想的太复杂了。”

“？”

“之前的简单，是指霍雨浩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只是单纯从自己本心出发行事。”言少哲思忖片刻后继续开口。“而这里的简单，意思是霍雨浩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但他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张扬自己的天分。无论是想要在新生时期就跨专业去研究魂导器，还是在第一天的课堂里挑衅周漪老师，亦或对杜主任你的提问东扯西拉，都是一个道理，他认定自己是绝对的天才，无论在何种环境，无论从事何种行业，他都可以凭借自己超高的精神力完成同龄人做不到的事。甚至哪怕被开除出史莱克，他一样自信可以从其他地方绽放出光芒。因此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被退学的风险，依旧我行我素，只为完成他认知范围内很帅的事。”

“这哪还是自信，简直是狂妄了啊。”杜维伦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所以，言院长，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帮霍雨浩自己验验货了。”言少哲站起身，脸色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史莱克的历史上从不缺自大的天才，更不缺狂妄的蠢材，但能成才的都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打好基础的。霍雨浩不是想去魂导系又不好直接在杜主任你这边说吗？那我们就成全他，允许他去魂导系修学课程，但在武魂系的新生课程也不允许落下。至于三个月之后的新生考核和新生大比，那他更是得去参加。嗯，就他那能力，怎么也得给他定个前三的目标吧。对了，我得再给他加一个小目标，在新生考核结束的同时，我需要看到他从钱多多手里接过魂导师一级徽章。”

杜维伦盘算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言院长，这是否有些太……苛求了？”

“苛求吗？并没有。如果他的狂妄真配得上他的野心和能力，那么他自然可以做到这些。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那么高强度的训练虽然有揠苗助长的嫌疑，但无疑可以最大限度将他的潜力逼出来。嗯不过三个月完成魂导师一级考核……”言少哲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得咨询一下老钱？算了，那宽泛一点，就一年级假期之前吧。”

“成。”杜维伦也懒得再说什么，伸手拿向霍雨浩的档案。“那把霍雨浩转去哪个新生班级比较好呢？”

“把周漪调离班主任吧，换个其他老师。嗯，我看王言那小子还不错。”言少哲转身淡淡地说。

“啊？”

“为人师者，最重要的是立威。不管是循循善诱还是威逼利诱，最关键是要在学生中树立起自己的形象。周漪那套模板已经被霍雨浩给戳破了，那么以后哪怕她再怎么恐吓自己学生，恐怕也不会再有效果。相反，被她暴力开除的学生只会更加积极地联合起来向我们告状，哪怕我们身为大陆第一学院，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言少哲一边走向茶壶倒水，一边微微叹息。“我们已经为那小姑娘顶了数十年的压力了，可算等到一个敢于戳破史莱克虚无缥缈权威的勇敢者。”

杜维伦眼神一凝，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早已隐约发觉的他没再多问，只是收起桌上的资料，冲言少哲微微鞠躬后，离开了教务处。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言少哲放下杯子，再度坐在椅子上，掏出储物魂导器内的那封信，来自一个已经隐匿在历史长河许久的宗门的信。虽然自己已是封号斗罗，但信中言语近乎恳求之下的威压，让他哪怕只是随意翻阅都不由得眼皮直跳。

“现在的年轻人……啧，玩的真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言少哲抬手将信整个焚为灰烬。“霍雨浩是吧，希望你小子能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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