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九年,楚王谢烻率重兵攻打匈奴,果不其然,短短半月余,便凯旋而归。世人皆知楚王心怀叵测,就连永宁帝也心知肚明,然而,无人敢轻易招惹这位楚王殿下。他手握虎符,拥私兵无数,可谓权倾朝野,只要他有心,这皇位便唾手可得。
永宁十年,永宁帝龙驭宾天,留下唯一子嗣,即出自安贵妃腹中的大皇子谢禹。彼时,谢禹年方三岁,懵懂无知之际便登上皇位,同时册封楚王谢烻为摄政王,辅助年幼君主执掌天下。
年号“永康”。
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皆认为谢烻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然而那时的他对此一无所知,对皇兄满怀敬意。既然皇兄要他辅佐新君,那么他便义无反顾地挑起这副重担,替侄儿排忧解难、平息种种争端。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永康二年。某一日,真相如晴天霹雳般砸向谢烻,他终于洞悉了那桩隐秘之事。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谢烻并未过多言语,只是将一切深埋心底,然后默默地付诸于实际行动。他开始逐步收拢各方势力,一点一滴地蚕食皇权,使得年轻的皇帝逐渐失去实权,最终沦为名副其实的傀儡。
谢烻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刚满二十四岁。他时常身披一袭黑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那双天生魅人的狐狸眼中似有万般风情流转,但其神色却冰冷至极,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再加上他那张即使被面具遮掩,仍然英俊得近乎妖异的面容,本应令人心驰神往,此刻却因其冷峻的神情更显疏离与淡漠,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世人不得不承认,每次他出征,必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龙袍加身,皇冠冕旒。两旁的大臣们身着朝服,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大臣们依品阶而立,秩序井然。
朝堂中央,空地开阔,群臣在此奏报政务、谏言献策。他们的声音在殿内回响,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沉稳凝重。
朝堂两侧,摆放着精美的屏风和雕工精细的长椅,供王公贵族们落座。整个朝堂装饰得富丽堂皇,尽显国家的繁荣昌盛。
唯独有一人,在殿内安然端坐,脸戴面具,闭目养神,恍若置身世外,与这朝堂的庄严肃穆格格不入,仿佛不是在参加朝会,而是在修仙问道。
无需思考,便能知晓此人必定是摄政王谢烻无疑了。
此时此刻,那帮臣子们商议着册封柱国之位一事。要知道,在豊国的历史长河之中,每一代都必须设立八位柱国,他们肩负着辅佐国家、稳定局势的重任。柱国之位世袭传承,唯有那些功勋卓著或者身怀卓越才能者才有资格担当此任。
就在这时,他睁开双眼,挺身而立,道:“墨冲将军,其战功彪炳,为我豊国浴血奋战,立下不世之功,实应受封柱国之位。来人拟圣旨。”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谁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刻突然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来。
张尚书见状,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王爷,您此举恐怕有所欠妥啊。墨冲将军虽战功显赫,确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但充其量也只能赐予一个普通将军罢了。而柱国之位,以墨冲将军目前的资历和能力尚难以承担得起!圣上还未来说什么王爷便要拟圣旨,难道王爷想要越俎代庖?!”张尚书言辞犀利,丝毫不给对方留任何情面。朝堂之上,多数人均已归附于谢烻旗下,唯独这位张尚书却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古董。在他眼中,皇帝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那些心怀叵测、野心勃勃之人终将自食恶果,不得善终。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无论谢烻说些什么,这位张尚书总是要反驳几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惹这位。
谢烻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看得张尚书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谢烻突然轻声笑道:“张尚书,你这话未免有些偏激了。圣上尚幼,本王和墨冲将军在前线拼死杀敌的时候,你又身在何处呢?莫非是在那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不成?要说墨冲将军承受不住这样的功劳,那么敢问在场诸位,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份殊荣?”说到这里,谢烻微微眯起了双眼。
坐在上方龙椅上的小皇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自从永康二年开始,他也不知道具体从何时起,自己这位皇叔对待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异常傲慢无礼,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惧怕。
朝堂之上竟敢提及风月场所,简直快要把张尚书给气炸了。只见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谢烻,满脸涨得通红,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烻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好了,都散了吧。”然后便径直走出了大殿,而身后的众多大臣们则在行完跪拜之礼后才敢起身。
墨冲也是心不在焉地行了个礼,紧接着便紧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离开了宫殿。
墨冲眼神阴险狡诈,压低声音说道:“王爷,这位张尚书最近似乎对您心怀不满啊。”
谢烻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那就杀掉好了。”
“遵命。”
书房内设有一处隐蔽的暗室,一名身着洁白华美的锦服的男子正端坐其中。他的衣衫剪裁得体,内外松紧适度,贴合身躯;头发则用一顶上等无瑕美玉制成的发冠整齐束起。他生得极为俊美,双眼犹如深邃幽暗的蓝色海洋,寒冷刺骨又充满神秘感,仿佛那无尽的黑夜;鼻梁挺直如悬梁,嘴唇鲜艳如涂丹,肌肤白皙细腻宛如羊脂白玉一般。
屋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画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谢烻本人。然而这些画像中的他却与现实中的模样大相径庭——画中的男子身着一袭雪白的锦衣,脸上洋溢着温柔和煦的笑容,整个人显得阳光明媚、光彩照人;相较之下,真实的谢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肃杀气息。
谢烻凝视着眼前的一幅幅画像,心中百感交集。突然间,他猛地伸出手将墙上的画像尽数撕下,然后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道:“本王的这双手,曾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如今只能在这阴诡的地狱里,搅弄风雨了。”
九重宫阙如巨兽般盘踞于云端之上,其势巍峨雄壮,令人心生敬畏;而那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金銮宝殿之中,则有一条怒龙张牙舞爪地舞动着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扑向下方那群战战兢兢的朝臣们。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皆屏息凝神,静静地伫立在大殿两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然而,谢烻却显得异常镇定自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原来,今日朝堂之上所议之事乃是关于突厥前来请求与豊国联姻一事。由于宫中正值适婚年龄的公主仅有太皇太后所生之女和敬公主谢妤一人,因此按照常理来讲,自己的亲妹妹即将被送往那等荒芜贫瘠之地远嫁他乡,身为兄长又岂能不感到愤怒?
但面对如此情形,谢烻既未表示同意,亦未曾直接回绝。毕竟如今的突厥兵强马壮,实力不容小觑;而作为堂堂豊国,其军事力量自然也是相当强大的。往昔突厥断然不敢轻易提出这般要求,但此番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无非是因为他们刚刚换了新王——此人竟然能在短短三日之内便将柔然的一个分支彻底剿灭!
很显然,这位新上任的突厥王自信心爆棚,以至于现在竟敢跑到豊国来撒野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