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坊市,书吏交代两句,只剩下那位金羽银盔的甲士头领跟着,一路快走,上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楼,在雅间落座。
白面书生没要人伺候,挥手让银盔头领也出去,亲自给徐安沏茶,换上一副和煦笑脸:
“余道友,请品尝,这可是江南名茶——春晖残雪。”
雪白的茶叶堆叠在碗底,茶汤翠绿,灵气逼人。
徐安看了眼前倨后恭的白面书生,端起灵茶,浅尝一口,感受着丰沛的木灵气在沁入肺腑,生机大发,好似年轻了几岁,片刻后,又有一股冰凉之意在胸腔中晕开,余韵悠长。
他心下一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上等灵茶,这一碗茶汤,恐怕大几百灵石打不住,抵得上炼气修士数月苦修了。
别人的赔礼如此隆重,心头的怒气不由去了三分,羞辱也好,威逼也罢,总归没有动手,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乐得罢手言和,以免暴露真实身份。
于是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感慨道:
“真是好茶!也只有园主赏我的那杯绍泉银毫能与之相较,若是单论灵气,则弗如远甚。”
书吏微微颔首,赞同道:
“绍郡在晋朝治世时就是产茶名地,仰赖那口灵泉,所产多种灵茶滋味绝妙,深受世人喜爱。余道友从晋地来,可认识些绍郡人士,如若能够牵线搭桥,江梨坊愿重金相酬!”
才饮了一口,试探便来了,那绍郡位于东明宗的腹地,产的灵茶是人家东明宗拿来以物易物的珍馐,徐安哪有牵线搭桥的本事。
可要是以正确的理由回绝,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见识不凡?区区一个下人,竟也知晓某些宗门把持着珍稀灵物,绝大多数时候不以灵石交易,只接受以物易物。
徐安只好装起了傻子,茫然道:
“额,如果我能回到翠屏山,找到叶园主,可以帮道友问一问……对了,道友怎么称呼?”
白面书生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精明能干的时候,怎会露出破绽,他闻言面色如常,自动略去前一个话题,笑道:
“不才姓戴,名安涛,家中排行老三,朋友常唤我戴三。”
徐安当然不会蠢到叫他戴三,这人能使唤得动江梨坊的甲士,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又浅尝了一口茶汤,闭目品味,等余韵消散,才单刀直入地问道:
“戴道友请我至此,记得是有要事相商,尽可直说,徐某一定知无不言,力求能帮到贵坊!”
戴安涛脸上笑意更浓,迟疑了片刻,说道:
“淳元阁被盗,道友当真不知?”
“什么淳元阁?”
徐安是真没听过,见戴安涛静静地望着他,心知此事应是关键所在,他不由得地惊讶道:
“江梨坊也会被盗吗?”
戴安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耸了耸肩,调笑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锁就必定有钥匙。修真界有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就必定有富贵险中求的大盗,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