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应华点头。

“那你现在不识字了，以前识得的？”

包应华再点头。

“为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包应华只是又抚上了自己眼睛。他的眼睛怎么了呢？为什么不睁眼？

“你介意撑开你的眼睛吗？”

包应华沉默了许久，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拿手指撑开了自己的眼眶。徐远见到他脸上的景象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包应华没有眼珠，但是徐远这么看也看不到他头里的情况，他只能看到两个黑漆漆的洞挂在包应华脸上，看起来很是诡异。几秒后，包应华放下自己的手指，那两个洞也缓缓合上了，他又变回了沮丧的样子。徐远脑海里还是那两个少了眼珠的眼眶，脑海里的景象转而又变成了黑漆漆的两个洞；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开始跳了。见徐远回不过神的样子，包应华挥挥手。徐远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包应华摸摸自己的额头，又碰碰自己的眼睛。

明明和之前摸嘴摸眼的动作没什么不同，徐远愣是看出来了他想表达什么：”你的脑子也没了？”

包应华笑了，他用力点头。然后手掌又抚上额头，往下扫了一遍，最后手掌停在了肚子。徐远根据之前的猜测又说：“所以你的内脏都跟着不见了。”

包应华点头。徐远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摇头。

看起来包应华如今的一切变故都是因为失去了眼睛，可是眼睛代表什么？为什么失去那些器官就成就了如今的包应华？徐远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可是他已经隐隐听到哭声了，包应华也转头盯住其他方向，没有再看徐远。徐远说：“别人都说孙唯一逼迫你和她在一起，真的吗？”

包应华没有回答，哭声越来越接近，徐远知道自己得走了。走时，徐远还盯着包应华，于是他没有错过他微微的摇头——包应华从来都不是因为被逼才和孙唯一在一起的。徐远已经看到那身厚重的白色婚纱了，徐远发现她的速度变快了点。转身没跑几步，徐远就感到自己的后脚跟受到了点冲力，他回头，是包应华又变成了血。他盯着那滩血都忘了逃跑，说起来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包应华显然已经是一个诡异生物了，有怎样的形态都不过分。但是包应华说他的内脏之类的都不见了，也就是说他本来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至少不是只有血的。既然如此，他的骨头呢？怎么他只由血肉组成吗？

这些疑问被他记在了心里，直到包应华完全消失，他才想起来自己该跑了。跑的过程中他不由想，自己是该跑的，那新娘子对他的恶意越来越明显了，可包应华跑什么呢？

他跑了很久，哭声也在耳边回荡了那么久，徐远终于察觉出不对来了。孙唯一的速度就算变快了，他也不该这么久都甩不开她。他转过身，却见孙维一就在他不远处。她坐在地上哭，声音很小，传到徐远的耳朵里却那么清晰。他深呼吸一口，还是看着孙唯一向后退。于是身边的景物变换了，但是他和孙唯一之间的距离没变。他微微侧过头，看见了一个不断跳动的水坑，但是徐远确定那玩意其实是影子，是先前一直没吭声的余千谷和宋南。他勾勾手指，两个小家伙就爬了出来，他们慢慢向着新娘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