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李鸣直接回了房间。千梧寒等人也都注意到了李鸣的变化,决定先让她自己冷静一下。
天将将黑,柳枝将雨摇进了窗口。李鸣起身合上窗,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房门,千梧寒半倚在门框上,一手托着酒和茶点笑吟吟地看着她:“来点?”
“大师姐。”李鸣侧身让千梧寒进来,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倒了两杯酒。
“我们小师妹有心事。”
“我已经很多年不是小师妹了,师姐。”李鸣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笑了笑。
“别想太多。”千梧寒举起杯,“夜里下不下雨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可,若我能撑一把伞呢?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我们能撑的伞已经撑开了,李鸣。”千梧寒将点心蝶向前推了推,“总不能为了一株已经淋烂了根的草去击破乌云。”
李鸣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师姐,我们还能救更多的小草吗?如果不击破乌云,是不是就会有更多草木会被淋烂根…我们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我们只能努力将还未烂透的草从淤泥中挖出来,移植到新的土地上。我们做不到让天不下雨,也做不到为每棵草木都撑开伞;我们只能尽力去救,尽力去预防。”千梧寒将窗户推开一个缝,“这种事我们以后会遇到千千万万,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懊悔上,你的精力要用来去救下一个、再下一个人。”
李鸣抿了抿唇,蹙着眉头,闷声又灌了一杯酒。
千梧寒起身,去床头拿起明月剑交到李鸣怀里,“下次开门之前,确定你的手能摸得到剑。”
“是我疏忽了,师姐。”
千梧寒拍了拍李鸣的头,走出了房间。
李鸣趴在桌上,眼前闪现着她用剑尖刺入黑雾时的情景。李鸣烦躁的抓了抓发迹。
次日清晨,告别梦掌柜后,千梧寒给师妹们放了半天假买特产,中午午餐后集合回到了长意宗。
千梧寒向玉清真人汇报完此次历练后,玉清真人安排弟子们各自休息三天。
李鸣抱着明月蹲坐在玉清的寝殿门口,把额头抵在剑柄上,平时总是直挺着的背某些无助的弯出半弧。玉清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师徒二人就这样坐了一炷香的时间,玉清终于伸手将李鸣拉了起来,走进寝殿,坐在茶炉前。
“师父都知道了。”李鸣垂着头。
“嗯,你大师姐跟我说了。”玉清将茶盏端到李鸣面前,“不必多虑,鸣玉,堕魔理由有千万种。他们即使没有堕魔,害了人,也该偿命的。你做了正确且正义的事。”
“师父…我知道的…其实我,没有后悔刺出那两剑。那个猎户,杀了一个孩子,还害了他的妻子入魔;而他的妻子,虽然没有故意害人,却有一个孩子因她而死,而且她丈夫死了她也活不下去。这些我都知道。”
玉清拍了拍李鸣的肩,“师父知道,我们小鸣玉,是个温柔又聪明的孩子。师父师姐都是希望你能别太难过。”
“我知道的,师父,我已经想通了。”
此后三天,虽然玉清放了假,李鸣还是如往常那般,清晨散步练剑、上午去书堂念书、午睡后练体、下午在山脚练剑。元月真人见李鸣如此,不免有些担心李鸣是不是还在钻牛角尖,想要玉清命令她强制休息。玉清只是拍了拍元月的手说:“相信我们的孩子。”
李鸣已经20岁,却坚持每天去学堂里学习,辅导她的先生也对她说可以不再来上课了,李鸣却说,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多事没有见识过。先生得到了玉清真人的默许,也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