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招潮离开警局走了好久,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就凭他刚才攥拳的力道,指甲再长些就可以钻进肉里了。
他看着手心的痕迹,脸上虽是面不改色,心里却涌起一股无名火。
沈招潮多想杀了他啊,可他如今做不了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孩子,但家人对他一直都很好。即使他情感淡薄,也知道家人给了他很多的爱,毕竟那是他亲眼看见的。家里算是中上产阶级,生活节奏不紧绷,平时陪伴家人的时间也有不少,家庭氛围和睦。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家,就这么被毁于一旦了。
尾犯并不是不知道他躲了起来才没有杀他,而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杀,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沈招潮亲眼看见自己家人被虐杀的全过程,然后再亲身体验。
一个疯子的变态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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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辗转,沈招潮还是来到了福利院。
他还差三年才成年,但按照陆加法律,他现在作为未成年,是必须有监护人的,不然就呆在福利院,即使他完全拥有自理能力。
家里前不久刚还完所有贷款,没有欠款,也没有找到其他亲人,那些动产和不动产会被保留,直到沈招潮成年后继承一半税后遗产。
沈招潮没有说什么,按照安排,来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虽然是私立的,但这的基本生活是很不错的,这倒是一个好处。
沈招潮成绩特别好,院长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似乎很怕沈招潮因为这一切成绩掉下来。
院长是个女人,有四十多岁了,但保养很好,看起来三十出头,眼角都没有细纹一类的,杏眼柳眉,相当有亲和力。
她说:“过去的一切既定了,无法被改变——但你可以在未来改变还在未来的。”
“无论你想做什么,首先你需要一个宽阔的未来,这样才有地方去做你想做的事。”
沈招潮倒是很直白地和她说,他想给家人报仇。
院长一愣,然后说:“我可以理解你想给家人报仇的心,但是你有想过你要怎么报仇吗?要怎么去应对一群训练有素且毫无道德底线的犯罪分子?”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让人的理智被封存。首先你要保证自己的双目清明并保持理智,这需要你有坚定的信念,而这绝不是仇恨能带来的。被他们伤害的人很多,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报仇,如果你能报仇,其实不是只报了你一个人的仇,他们的仇也被你报了,社会会更加稳定,所有人的心里也会不那么担惊受怕。你看,这不仅仅是在报仇。这里可承载了太多,不是报仇就可以说过去的。”
沈招潮垂下头沉默,静静感受自己内心的汹涌慢慢平静。
今天的太阳从高悬到落下的时间过得很慢,但从夕阳时分到完全没入地平线却很快。
福利院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并不多,刚好上一个大孩子的房间满了人,沈招潮便一个人一个房间。
他躺在床上,望着终于黑下的天。
沈招潮从床上爬起来,找到自己书包里的笔日记本,新起了一页,将今天的事情大致整理并记录下来,在最后一行写上了两个字“尾犯”,又圈了起来。
下面一行小字“明显特征为绿发红瞳,日常出行大概率会抹去明显特征,但骨相突出不易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