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唔,就是……你相信……‘自由’吗?”
“那是什么?”
“好吧,我以为你知道,”,“安”将背支起来。
“就是前几天,嗯,我和爸爸在田边上休息的时候,一个大胡子的监工让他去外面送干草,等他回来就马上拉着我和妈妈回到房子里去了,”
“对了,是有一天我没找着你……”
“他跟我们说,说有一个年轻的人类叔叔告诉他,西边会有人会来救我们出去,给我们‘自由’……”,“安”显得有些兴奋。
“我还是没明白……”
“哎呀,就是,就是不用在那些监工的强迫下干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每天吃上好吃的,还可以,还可以在庄园外面生活……”
“呃,可是庄园里的日子不也挺好的嘛。”,“煤球”似乎开始对‘自由’一类的东西提不上兴趣了,没有注意到说完这句话后,“安”的耳朵里即刻变得绯红。
“可那是你?!”,“安”突然发出的吼声带着颤抖,“我大半年都要在那片该死的泥巴地里干活,那些农具比我自己还要重,还有,还有我还得小心那些吓人的监工和巡逻队……如果(抽泣),如果我不从庄园走出去,我就得永远栽在这里面了……”,她头上的毛发直直的竖起,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从眼缝里淌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煤球”吓到了,但当“安”的话说完,他开始仔细观察起这只依旧瘦小的沃沃,一条新添的鞭痕像虫子一样缠在她的手臂上,他似乎明白了让一向安静的“安”委屈的理由了。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拍起“安”的后背,嘴里懊悔又自责地不停地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
“安”渐渐平静下来,当她抬起头看见“煤球”不断道歉的滑稽模样,突然笑出了声。
“没什么,就是整天呆在田里憋的而已,该对不起的是我,刚才说话有些伤人了……”,“煤球”有些惊讶,因为这不像是他们这么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更何况是本就不甚健谈的“安”。
说完后,她咳嗽了一声,就将头倚在了“煤球”肩上,望着太阳消失的方向出神。
母亲推开窗户,扶在窗台上喊了一句:“两个小家伙饿了没有?下来吃点东西吧,晚饭煮好了……”
于是他们俩便慢慢挪到梯子旁,从屋顶上爬下来。“煤球”取下墙上熄灭的蜡油灯,拉着“安”推门走进屋去。
桌子上摆着一大罐热气腾腾的稀芋粥,一个小盘子里放着十几颗醋栗,这小东西味道不怎么样,但算得上开胃。母亲看见他们进屋后从灶台上端下一锅香气四溢的土豆炖菜,一堆煮的通红的小沙蟹敞开爪子漂浮在各种杂色的土豆块和几片柠檬叶之间,这种小蟹在庄园小溪旁的泥块里能筛出来很多,它们小到能直接带壳嚼着咽下去。
母亲热情的给“安”盛上一大碗炖菜和一盅芋粥,“安”喝着热汤,无意间瞥见墙边一个用旧葡萄酒桶支起来的小桌上摆着一张黑白相片,上面有的地方还用浅浅的涂料上了颜色。
相片里应该是“煤球”母亲十多年前的样子:她穿着一身蓝色绉布衫,和她纯白色的毛发几乎成了几个独立的色块,脸上有着一双深邃而稍显忧郁的黑色眼球,微张的嘴里显露出半排洁白而平滑的牙齿。
她又注意到这张相片似乎被裁剪过,因为有一只突兀的黑色大手搭在母亲的肩上。它的主人应该“煤球”的父亲,有传闻说他是早些年被拐进庄园的“流亡原住民”,后来与母亲相爱,却因为其高傲的性格而在“煤球”诞下不久就被驱逐出了庄园,但这些也毕竟只是道听途说。“安”也问过“煤球”,但他说母亲似乎极不愿谈起这些旧事,而他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
母亲看着发呆的“安”,抽冷子说:“怎么,小家伙,你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
“哦,上面的风有点大,所以进了点东西……”,安慌忙解释道。
母亲也没有多问,只是神秘的笑了笑,眼眸轻轻从“煤球”身上扫过,他便突然沉下头,躲避着母亲的眼神,脸上掠过一丝局促。
饭后洗漱完,庄园的老更夫已经打过两次更了。母亲走近窗台,两道闪过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似乎是两只抱着东西的沃沃,当她看清他们后却又若无其事的拉上了布帘,便去招呼两个小家伙休息。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