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时请适度结合世界设定〉
“喂,臭煤球,瞧这儿!”
一身乱蓬蓬乌黑毛发的瘦小沃沃惊愕地回过头,只见他的全身上下只有左眼、左耳和眉头周围映出一丝雪白,一双清澈的蓝色圆眼不安地睁大,半边腮微微鼓起,挂在嘴角的青黄色浆果汁液甩落在草地上。
正不知所措,一颗弹珠大的石子便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额头上,手里捧着的覆盆子一类的红浆果随即洒落在地上。
一群约莫八九岁光景的人类小孩嬉笑着紧盯着这只被他们成为“煤球”的小个子,抖的身上柔软的布料沙沙地响。
“哼哼,我说了吧,百发百中!”
“阿季姆,你看它在吃什么呢?看起来真……”
“喂,你是在给你的小女友捉虫子吃吗?哈哈哈!……”
“那可别中毒了,可怜虫……”
……
他们就像是一场戏剧的观众,而“煤球”正好比他们所期待的小“小丑”。
小个子只低着头,并不理睬这些“节目互动”,只是不断捡拾着躲在草叶下的果子,将它们重新兜在衣服里。不多时,他便捂着一只耳朵向远处跑去。
……
一只毛绒绒的围鹀懒洋洋地藏在一棵高大糖枫树梢层层叠叠的蓝叶里,而枝头下则是一派祥和的农场景色。
傍晚的余阳推着热浪,使这里的每一角都蒸腾着欢快的气息。
农庄广袤的岩层上覆盖着薄薄的黑土,它们是最初的主人让沃沃们从远乡挑来铺上的。一圈高嵩厚重的外壁沉沉的插在草地里,砖缝间参差地夹着些蕨叶,再往内是两堵相隔很远的波浪一样堆砌的红砖墙,它们几乎将天空切分成了几团互不相接的片段。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农庄老爷是个叫蒙特.克拉拉的家伙,才四十出头。但是他的身躯出奇的肥胖,肚子上的油脂像折叠的熔岩,随时都要流下来似的,而他身上还总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酒气。
理所应当,他不常外出,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但“煤球”却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被卖给了一位贵妇人作代笔,后来被转手到这座庄园。由于旧业之便,她学会了很多文化方面的东西。因此,她被蒙特选上当了庄园的奴隶女仆长。但即使是这样,“煤球”在稍大后也经常看见这大腹便便的混球在酒意正浓时借着酒兴无端地责罚母亲。
……
庄园里丛杂的脚步声一串接着一串……
“煤球”在摆脱那些烦人的孩童后,悄然溜到了一条小溪旁。
清澈的溪流从远处一片冷杉树荫下的石头缝隙间涌出,又蜿蜒着隐没在更远处麻绳一样的外壁之后,水边几摊史莱姆排开伪足像海绵一样吮吸着甘泉。
“煤球”将衣兜里的果子悉数倾在水里,将手伸进去轻轻翻动,清凉不住地钻进指尖。但他无暇享受,马上又将果子捞起兜着。
沿着水流,他穿过挂满牵牛花藤的中部围墙大门,便一头闯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小径,在齐腰高的灌木丛里顺着墙边穿行,又钻过一个挂着断裂木板的栅栏破洞,最后停在了砖墙的一个转角。
他向着安静的墙边望了望,将两根手指卷曲后放入口中,随即而来的清脆的哨响刺破了凝固空气的寂静。
在哨声渐远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墙后传来,一只毛色很匀称的三花沃沃便从墙沿探出头来,耳朵微微竖起。
当她看见“煤球”后,便欣喜的从墙后抽离了出来,显出了她的样貌——圆圆的眼框里嵌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球,破洞的亚麻布裙隐隐约约透出几簇黄白黑杂色的毛发,裙摆上还黏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种子,但她似乎显得比“煤球“更加消瘦。
她大概是“煤球”在整个庄园唯一的同龄伙伴(其他的孩子不是还没有断尾就是大到几乎需要没日没夜的劳作了),她的亲人在农庄没有什么特殊的职务,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要随父母工作到很晚,只能抽出一点时间歇息。而“煤球”作为女仆长的儿子,却没有什么要做,即使他并不十分理解这样的安排。
在前几天,有人看见这小女孩为了充饥,竟在草地里捉起了虫子。
由于奴隶沃沃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她也是如此,于是那群游手好闲的“小公子”们给了她个难听的“封号”——“臭虫”。“煤球”格外讨厌他们这样称呼她,而他更愿意称她为“安”,这是母亲告诉他的雏菊的谐音,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只要是个好意思就足够了。
“‘安’,快过来,这附近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小孩……”,“煤球”向不远处挥手招呼。
“安”轻轻点点头,怯怯的左右望望,便跨开步子,加速跑到了“煤球”跟前,“煤球”便领着她走向墙角的一个侧躺着包裹在青苔和藤蔓里的瓦罐旁边,而她就像布娃娃一样跟在后面。“煤球”伸出一只手,拨开缠绕的藤条,拉着她坐了上去,敞开手臂,将里面诱人的浆果抖在手上。
“嘿嘿嘿,我在我家周围找到了好多好多这种果子!吃起来酸酸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