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三年,186年。
豫州谯郡谯县。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城外许家庄的上空,却仿佛乌云密布。
庄内空地上,县吏桓治带着十来个手持棍棒的衙役一字排开。
膀大腰圆的庄主许褚眉头紧锁,站在对面听令。
百十来口老少们按令聚集在一起,心神不安,低声议论。
负手而立的县吏桓治眉毛一挑,眯起三角眼态度倨傲道:“许庄主。”
“本吏奉命前来告知你庄,准备好今年的算赋。”
“于三日之内务必上交官府。”
他突然提高音量:
“延期不纳,视为重罪,严惩不贷!”
严厉的话语声铺陈开来,化成看不见的官威,震的庄民们身上一抖。
恶吏祸害起人来,可比阴曹地府中的索命鬼更狠!
“这个……”许褚搓着手苦脸道:“桓大人,能不能宽限几日。”
“今年风不调雨不顺,收成实在……”
“停!”桓治抬手厉声打断。
“许家庄如此说,王家庄又那般说,如果大家都这样,官府还怎么收税?”
“还怎么运作?”
两眼一转,桓治宣布:“你庄登记在册一百五十人,每人每年一百二十钱,共计……两万算赋。”
许褚头摇的如同波浪鼓,“不对!不对!”
“俺们庄虽然有一百五十人,但却有三十小孩,不能按成人……”
他的话语刚说一半,便被县吏桓治无情打断,“你是吏我是吏?!”
斥责声响起,十来个衙役顿时响应。
“怎么跟俺们桓爷说话?”
“知不知道桓老爷是什么来历?谯郡桓家知道到不?”
衙役们手持棍棒,满脸不善乱吼。
许褚捏紧硕大的拳头,憋屈到咬牙切齿。
他真想冲上去干趴这些嚣张跋扈的恶吏。
但是谯郡桓家乃是和曹家、夏侯家并立的郡内三大家族。
许家庄这般小庄根本招惹不起。
四周的庄民们无人胆敢出声,县衙对于他们这些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就是天。
县吏桓治异常满意庄内所有人的表情。
本是桓氏旁系子弟的他,想到主家和那曹姓大人物交代的事情,便再次利用言语加码。
“本吏现在就是通知你!”背着手的桓治环视一圈,欣赏庄民们畏惧的表情。
他眯起眼睛放低语速说道:
“至于数目对否……根本就不是你这等草民可以质疑的。”
“另外,本年的田赋也要准备妥当。”
“你庄五百亩田共需缴纳四十石粮。”
话语引得一片惊呼。
“田赋怎这般吓人?去年只有二十石,今年却是四十石?俺们庄的耕地还是那些,也没增加啊!”
“还有算赋,去年只有一万钱不到,俺们庄又没添几个丁,为何今年两万?”
庄民们实在忍耐不住,纷纷开口质疑。
这些暴增的田赋和算赋,都是架在他们脖子上、随时收割他们性命的镰刀!
负手而立的县吏桓治心底渐喜。
要的就是你们许家庄情绪躁动。
那庄主脾气向来火爆,只要点燃让其反抗,便可以扣上一顶造反的罪名。
此庄五百亩耕地就能收入囊中任意支配。
主家和那曹姓人物,许诺给他五十亩耕田!
那可是年年都有产出的固定资产。
他朝人群中看去,目光搜索年轻的女子身影。
事情办好,还能在这庄中搞两个小妾。
家破人亡的女子能服侍他,就是最大的恩惠。
许褚气到呼嗤呼嗤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