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我先去收拾屋子,想着那个怕男生总是那么不太守约,他也不可能来那么早吧,收拾屋子收拾了一半才洗了脸,觉得不管怎么说别人特地过来找我堆雪人是挺有情义的,我也不能连个脸都不洗,你要面对人家吧,又收拾了好一会儿,我先把垃圾讽刺扔了下去,尽管房东阿姨昨天和我说我走的时候直接走就好了,到时候留给他收拾,也许有些有用的他们留着就不必丢了,可是我认为必须得给人家收拾干净的,更何况好像这个屋子,那个对门的老大爷要过来住。好东西用的差不多,时间也九点多钟了,我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问那个他们到了他是什么时候来?因为我等会儿还得下楼去接他呢,好吧,其实我是很有私心的,是因为我等不耐烦了。
好半天之后他才总算回复了我的消息,可是却不是他要来了,而是说他还在等公交车呢,我看这时间都10点快到10:30了,他居然这么晚才来,我下午5点多的火车,他是怎么想的呀?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心平气和的说,这么大的雪,要不然就别来了吧,他就直立的说你明天就要走,今天就不送别就没有机会了,他说应该也快来了,等于是表示等他上公交了给我发信息。
时间又过去了好长时间,我甚至做了早饭吃了,昨天还是没有吧,我于是想着下楼再丢一趟垃圾,顺便买两杯奶茶,唉,之前的他恨的人情其实也是个问题。看了半天的美团团购就会决定买个芋泥啵啵奶茶,而且刚到威海的那一阵子,你天天去大润发的蜜雪冰城买给团购1块2的冰淇淋,还是有些小尴尬的。听说是钱都付了的,有一杯因为是第2杯买,甚至没有第1杯5块都那么便宜,可是我还是走上了去大润发的路,路上有很多积雪,我也开始怀疑我傍晚的时候能不能走得了。
我在大润发是开业的,蜜雪冰城也是开业的,我走到楼底下就点了团购走过去那个小姐姐就问我,是不是我点的你一个个奶茶有些尴尬,感觉好像他已经看透了,唐克几乎都是我点的还是表示对的,正在我等奶茶的时候,那个男生却发我消息说他下公交车了,我就给他发了位置去,让他先往那边走,我才走到小区门口,却发现他已经到了雪中了,下楼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过了几十来分钟的时间,血就越下越大,他跟我说实在冻的受不了了,包括我进小区楼道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我还来不及问他,我记得是这栋楼的就走进楼道里,我把奶茶递给他,说让他喝,他把两个都拿过去了好半天才把另一个地球的又过了半天,我喝了几口还是说他不喝奶茶,就说要不然先回屋子里暖和一会儿吧,我向他表示说不是要堆雪人吗?他是说水这么大,实在是真的受不了,我又说我是合租的,随便带人上去好像也不太合适他说这又没什么。我喝了大半杯奶茶,又和他随便聊了几句,他还是表示说想先建议我们回屋呆着,这里还没地坐又冷。实在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了,我也有些冷了,于是带他上了楼。
打开大门的时候我告诉他千万要小声,我们刚上楼,他就跟我说去上个卫生间去。我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提议上来。我进了房间,感觉还是有点乱,可是也无从下手,只把放在厨房的凳子拿进房间了,我想着还是让他房间里坐好不然被谁看到了都不太好,四目相对都会尴尬。
他一点也不犯生地进来了,他显然是看了一眼那个铁凳子的,可是却径直坐到了床沿上,甚至还像我才是客人那样招呼我:“坐啊”,我于是坐到了本来是为他准备的小马扎,想了又想我还是把门关了,他自顾自把外套脱了,脱完又对我说:“怎么这个屋子里这么冷”我说没有暖气,随后又说三百块租一个包水电的屋子实在是不要太超值了,他还是表示没有暖气真是冷,可是却却没有穿上外套的意向,反而对我说:“怎么不坐床上?”
这个屋子本来就只有一张床大小,是竖着放的,宽度不过一米六七左右,他坐了中间让我坐哪,我于是笑着说还是坐凳子好。他问我几点的票,我说五点多的,他看了看我放在床上的那顶黄色遮阳帽,笑着对我说:“我想起遇见你的第一天,戴着黄色帽子的小狸”我表示:“哈哈,这顶帽子其实是我堂妹落下的”他显然被我这句话扫了兴,于是居然低头玩起手机来了,好半晌之后我忍不住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去堆雪人”他却说:“还在下雪多冷啊”随后又说:“上床坐啊,坐会儿吧”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怎么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真听了他的命令上床坐了。
这实在是一个很尴尬的局面,于是我开始不停地找话说,可是他依旧对我找的话题都兴致不高。我指了指旁边一塑料桶三个月拾来的贝壳,漫不经心地说:“这得丢掉了吧”他也没看就说“你不丢留下来人家也没用啊”我联想起上次和他去国际海水浴场时他执迷于发现贝壳的样子,有点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个人,又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他依旧在玩手机,但是却和我说:“躺着呗”我结合起他进这屋子后说了的好几次:“坐会儿吧”感到有点生理不适,总觉得要不是他这身高对我没有威胁力,我感觉我都要害怕了。屋子里都是他的体味,明明说冷的人怎么有那么多汗挥发,我真想打开窗户透会儿气,我真是最受不了闻人身上的味道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有什么事吗?”他头也不抬地和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会儿导员让我去办公室一趟,我在和他沟通看看能不能晚点去”我说:“那你有事就走吧”他说:“我刚刚答应了你送你去火车站,你一个人这么多行李怎么去”我说:“那不然我现在就走,你早点回去”他却表示说:“导员让他十一点左右就到那”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他却说:“应该没啥事,坐会儿吧”他又说“坐会儿吧”,他不停说这个字眼,我都要感觉有些性暗示的意味了,只又离他远了一点,离窗口近一点,我真的很讨厌闻人的体味!
过了没几分钟,他又说:“没问题吗,你一个人搬这些东西下楼”我说:“没事,晚上八点多的车,我大不了早点搬就好了”他又反反复复地说:“真不好答应了帮你一起搬的”他反反复复说这句话让我怀疑他是因为不想送我所以才编的借口,闻着屋子里他散发出来的体味我越来越觉得烦,于是我只好催他快走:“早点去吧,说不定到时候你忙完了能再过来送我,我六七点去火车站也来得及”他却又说:“我估计这肯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是我的毕业论文出了一点问题,导员让我去改”我听他说这话复盘他一开始说的没什么事再结合他还是个本来直接签三方的人我更怀疑会不会这就是他的借口,因为他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他总算站起身子来了,一边走一边安:“嗐,不能和小狸堆雪人了,真遗憾”我宽慰他说他特地来送我一下就很够意思了,他才念念叨叨地走了。说实话我心里真是老大的不高兴,我甚至都懒得下楼去送他,我连这个复式楼的楼梯也懒得下,只在卧室门口目送了一下,就回到屋子里继续收拾起来了。
快到吃饭时间了,我看了看锅里刚煮的板栗,看了看昨天剩下的辣椒小饼,掂量掂量了剩下大半盆的辣椒鸡胸肉鸭翅根,又看了看剩下的胡萝卜和大半棵生菜,感觉好像无论如何也消耗不了,不过想到刚刚那个哈工大胖男生提出这些他都不想吃,建议我等会去超市买点其他食材,我就庆幸幸好他走掉了,不然就更得丢这些东西了。不过想了想我还是先把辣椒小饼扔掉了,确实这个辣椒小饼纯纯报复性消耗辣椒面罢了,哪里能吃。又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个鸡蛋,脑子里闪过的记忆告诉我,那天晚上要不是超市的营业员太过热情地告诉我袋子放哪里,我绝不会买八个鸡蛋,我哪里吃得了这么多鸡蛋,不过在那个高高的面容清秀的营业员的笑脸中,我甚至为自己就买了八个鸡蛋而感到不好意思,提着他给我兜了大半袋空气鼓鼓的鸡蛋袋子我一路走回去还是感觉一种脚趾扣地的别扭劲。对了,我包里还背了一个,我赶忙拿出来,想着到走的时候热一下带到火车上去吃。
我从厨房洗完碗筷回屋子的路上,迎面碰到了那个老大爷,我只好对他笑了一下,他于是客套地问我:“要搬走了啊?”我说:“是的”他又说:“这里住得不挺好吗?威海多好啊!”我只好咧嘴僵持地笑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好,老大爷又接着说:“我是黑龙江人(人有很重的口音,听起来就是银),来了一次觉得威海实在太好了,就举家把户口迁到威海了”我惊讶地说:“这样吗”听到他说黑龙江我很激动,想要和他说我其实打算去哈尔滨,可是他继续说:“威海好啊,冬天也不冷,不像黑龙江,要是嫁到黑龙江成了黑龙江人,那日子真是苦咯”听了他这番话我才想起来前天和房东阿姨说的是我要回家过年去了,于是只是微笑着听他说,做一个听众,可没想到老大爷话锋一转问起我:“今天早上来找你的那个男生是你朋友吗?”
我真不应该带那个哈工大胖男生上来的,听了老大爷这个问句,我顿时感到羞愧难当,我马上道歉说:“不好意思,是不是讲话声太大吵到您了”又接着解释说:“是前段时间在威海才认识的”又加了一句说:“他还在上学,是个学生”老大爷欲要张开嘴说嗯,我却马上说:“他听我要走,本来打算来帮我搬行李送送我”说完才松了一口气,老大爷说:“那他不能送你了吗?”我一五一十地回答说:“他学校有点事”我为这句话感到欣慰,因为那男生不送我更彰显出我和那男生关系很一般的。老大爷总算继续他一开始的话题,他说他之前去过很多地方,东南亚啊什么的都去过,还是觉得威海最后,空气好,街道干净,人很友善,他又说他原来是个编辑的,听他开始说自己丰富的履历我只好开始努力赞叹:“确实一看您就是个文化人”可是我这句话可能显得太过虚高,老大爷没有开心地笑反而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只好马上结结巴巴地说:“之前……之前听房东阿姨说您要桌子写字就那么觉得的”他于是才接着说了,他说我还写了一篇威海八好,还在人民网上登了,你可以上人民网看看,我于是打开我的手机,可是好半天才搜到人民网,老大爷在旁边一直指点我怎么搜,直到搜到了那则新闻,他眯着眼睛看着然后对我说:“你看,这张照片可不就是我嘛”然后对我说:“你有时间再读读看吧”又说:“你休息吧”然后走向了他屋子的方向——老大爷不是来厨房做饭,是专门来问我那个男生的事吗?
我心里七七八八地想,又想到了那个胖男生坐在这个床沿边上大口喘气,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难闻的体味,于是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些,好散散气。我又把垃圾往楼下扔了一波,又回到屋子里,我坐在空荡荡的只铺了塑料垫子的床上,窗外放晴了,蔚蓝的天空中飘着淡淡的白色流云,天气这么好,yzm在周天应该要去威海港公园的吧,他能注意到我堆的那个雪人吗……
也许我应该再去威海港公园一趟的,虽说这会儿已经快一点了,可是也不是没有时间,八点的火车大不了晚一点去就成了,什么,会太累?累不累有什么关系!可是要是见不着呢?见不着确实是个问题……我正心意猿马的时候,卧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实打实第二吓了我一跳,我打开门是那个老大爷,他又是很小心翼翼的态度问我:“没休息吧”我忙表示没忙什么,他说:“你就要走了啊,这些天也没能和你说话,我是个男的,你一个小姑娘我也确实不好和你说话,你要走了,没和你说什么话,这会儿和你说会儿话吧”他于是就径直坐到了我卧室床的床沿边上,我又是手足无措地杵在旁边,老大爷也像那个胖男生一样招呼我:“坐啊”随后他又指了指旁边的铁凳子,说:“这是原先我买的”好吧,确实人家此前就租的这间屋子,就当是人家太熟悉这屋子以至于忘了此时住在这个屋子里的是我吧。
他开始讲他之前是做编辑的,我听到他那么说也很后悔之前没有和他说话,也许对于我写作上他能够指定一二,可是他并没有细讲,只讲了他此前是如何劝家里人把户口迁到威海并买了房,他随即很快说他自己出来租房是因为不想打扰儿女的生活一个人租房住乐得自在些,他说到迁户口的时候特地还强调了一下他此前工作职位不低所以有些关系,迁户口就很简单了……我微笑地听着,可心里却想的是要是老大爷不来和我说话也许我就去威海港公园了,正在暗自神伤,老大爷突然又抛过来一个问句:“你是什么学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了一个疑问词:“啊?”随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高中学历,上了两年大学但是没上完”我看到老大爷欲要张嘴问些什么,于是继续补充到:“学习不好挂科,现在休学了”我等着老大爷劝我应该回去完成学业,可是他居然没有说什么学业为重之类的话,反而又问起了我的家境,我心下寻思,这是以为我考的是一个民办学校学费太贵家里供不起才不上学了吗。不过我还是和他说我家是农村的,他听完像大多数人一样疑惑我家农村的怎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也依旧像此前对提出这个疑惑的大多数人那样尬笑。
“大学那两年交过朋友吗?”尽管此前问我这个问题的人都有点不怀好意,可是看了看白头鹤发的老大爷只感觉他是出于对晚辈的关怀,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交过,听我说交过他又加了一句:“我是说处对象那种交朋友”我开始有点疑惑老大爷的用心何在,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嗯了,想着结束这个话题,可他却不依不饶的继续问:“我是说男女朋友关系,发生那种关系了吗?我是说性关系”
我真不应该对他微笑的,可是就连这会儿我也只好尬笑着听完了他说的最后一个字,老大爷像是问吃饭了没有,吃的米饭还是面一样说着这个话题,甚至还继续像是谈论米和面的优点一样接着说:“我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年轻人都很开放”我怕他要说出一些更让我尴尬的事,我连忙说:“没有没有,就谈了两三天”他于是欣喜地说:“我以前开旅店做过婚介的,我瞅你实在是个好姑娘,我这刚好有几个合适的小伙子你看考虑考虑。一下结婚吗”我没接话,他却还是欣喜地说:“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和那两个小伙子很合适的,女孩嘛,还是婚姻最重要”
我惊讶于老大爷在开放和封建的两个话题间切换地那么毫无衔接痕迹的,心里感慨他不愧是做过编辑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尬笑,想着快结束和他的对话是好,他满脸堆笑地说:“考虑一下吗,那两个小伙子我非常看好,不做婚介之后我还特地把他们的号码记到我的本子上了的”他不等我回答考不考虑,就起身小步往他那屋子走,走了一半路程才招呼我说:“你等着啊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号码了”
老大爷很快又堆着笑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他那么快找到本子,估计是早已预算好了的,我实在没辙只好继续听他说,他指着本子说:“这个是冬冬,青岛人,在威海考上了公务员,去年他告诉我他在威海买房了,现在应该装修得差不多了”他又指着下面的号码说:“这个是乐乐,父母都是老师”他又给我翻他那个小本子,说他这里边记下来的都是重要的人,他又翻到一页和我说这是他的干女儿,在天津工作的……
我始终保持着僵硬的尬笑,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大爷也自始至终地满脸都是笑,他说:“也不知道他们结婚了没有,都两年了”他又说我先打个电话去问问吧,他于是站起身来,却没有出门只是在离我三四步的地方说起话来了。
“喂,冬冬啊,是我,你现在结婚了吗?没有呢啊,那在这两年间结过婚吗?也没有啊,那就好。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小女孩,今年大二因为家庭原因不上学了,还是黄花大闺女。好嘞好嘞,对了你今年是三十二还是多少?三十四啊,好嘞好嘞,等我信啊”我听到他说什么黄花大闺女我都有些木住了,老大爷却很自然的挂了电话,然后很自然地依旧微笑地和我说:“我记错了,是三十四,了解了解吗”我说还是不了解了,他却紧追不舍地问:“是嫌他年纪太大了吗,不然我再打电话问一问家里都是老师的那个威海本地小伙子,不过他应该也是三十多岁,我记得他们两个差不多年纪的”“不用了不用了,我暂时不考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