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平?朝夕在脑海中虑过一遍,芷澜提醒道:“小姐,是三公主。”
“她找我何事?”她与三公主平素不相识,怎会邀她前去,且又是在这种时候?
“奴婢不知。”芷澜敛眸道,“据说皇上极是宠爱三公主,她从不出席任何宫宴,便是祭祀都极难见到她的身影。奴婢不曾接触过公主,但私下里听闻三公主极青睐相爷的文采,凡是相爷的诗稿和画作她都有收集。小姐,您嫁给相爷是否惹得三公主不高兴了?她若刁难您该怎么办?”
艳红的丹蔻拢了拢束腰的衣裙,袖沿上翻飞的鸾鸟如展翅的火凤,欲要冲天而去。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么扎眼的颜色,望着这满室的赤红,她抚额叹道:“不知道。”如芷澜说的,新婚夜里三公主还将她召去,这就已经是刁难,只不知这人人艳羡觊觎的位置,往后还有多少磨难等着她。而这个她只见过一面,连模样都记不清的男子,真的要将她囚禁一辈子吗?她心中渴望的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是否已经太过遥远,还是该执着的追寻着,只为了那个赠玉之人背后的意义呢?
“夫人,蕙平公主的嬷嬷等在房外,请您移驾。”侍女刻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且让她稍等,我披件大氅就去。”芷澜为朝夕披上月白色貂裘大氅,翻毛领遮住了她瓷白如雪的肌肤,同时遮住了她红如焰火的绸衫。朝夕将额间的缀饰卸下,长如墨色的发只余根发带竖起。对于这个皇帝眼前极受宠爱的红人她还不敢得罪。
霜寒夜重,刺骨的寒冷。朝夕就着芷澜挑起的烛灯来到蕙平所在的偏殿。不复主殿迎客般热闹,院落里仅着几株寒梅在雪地里傲然绽放,十几个带刀侍卫守卫在月拱门边,院落四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映衬着皑皑白雪,到别有一番趣味。房门口的倚梅轩外分立两侧,各有两名侍女静立,穿着宫装反绾髻,各执四盏百花灯,花灯上映有公主府的菱花云纹图案。轩窗里烛火明亮,笑语晏晏。侍女推门进禀时,从门缝扑面而来的暖风如三月旭阳。这个公主,当真不简单,竟连相府都要另辟一处地方专门给她休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西凤帝都能容忍她这般行径,想必平日里真的是骄奢惯了。
侍女得令请她进去,朝夕将握在手中的暖炉递给芷澜,让她候在门外。芷澜心里虽是着急,却也是无奈,只等在门外静观其变。
待朝夕进去,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陇黄的烛灯下暖气逼人,房间四周均摆设着火盆,炭火中的柴火烧得正旺。然这并非最主要的,这一个个着不同花色华丽宫装的女子,一双双神色怪异的眼睛全盯住在她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们凝注着朝夕时,朝夕也不动声色将房里或站或坐,或倚靠或侧卧在小榻上的各色美人打量了一遍。目光梭巡回榻上时,那里横卧着的分明是个墨发及腰,媚眼如丝,肌肤白腻,容色绝不逊于任何美人的美男子。男子的手中懒洋洋握着一盏酒樽,宽大的袖袍下露出一只玉臂耷拉在蜷曲的膝盖上,侧卧的怀中歪倒着一只酒壶,壶口的瓶颈中数滴酒液正往外淌的欢畅,地上一小滩酒渍,如旋开的花瓣。男子一只手撑着脖颈上的侧脸,一只手就着酒樽往唇边送酒,压根就忽视这个不速之客。
朝夕眯了眯眼,极力压制住心底想要冲上去将此人碎尸万段的冲动。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有胆量来见她,就不怕她戳穿他吗?
“小启子,本宫输了,这只凤血汉白玉金鼎你拿去吧。”倚靠在椅垫上的女子指了指红木桌上冒着苒苒升腾青烟的香鼎说道。她的眼眸始终不曾停驻在朝夕身上,说话间眼角余光略略扫过,对伏跪在地的朝夕置若罔闻,自顾自逗弄她手边的红嘴绿哥儿鹦鹉,拨着另一女子掌中的玉米脆喂给它吃。伏跪在她脚边的一名丫鬟着力轻缓地揉捏着女子的腿。女子着胭脂红亮金刻丝蟹爪云裳,暗藏云纹金丝绣玉兰花,袖沿衣襟均沿用只得皇室公主规格才配用的蹙金鸾鸟图纹,外罩一件素绒紫绫子如意裘袄。云鬓攒玲珑点翠镶玉珠钗,坠以玛瑙流苏。织锦玉帛束腰,玄红色披帛拢在臂弯间。虽是一幅素常的装扮,却胜似宫装更华丽矜贵。妍丽的鹅蛋脸,肤脂凝白,青螺眉黛长,绛唇映日,举止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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