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方圆的话,不单是楚子恒,连楚秋都觉得,楚方圆可能真的叛国谋逆了。
但是……
这不对啊,他只是一个县衙的小小捕头,能有什么能量去叛国谋逆?
看着楚子恒惊愕的表情与楚秋疑惑的目光,楚方圆将眼泪擦干,他也觉得,在两个儿子面前掉泪,有些难为情,但他就是忍不住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他自己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但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误了两个儿子的终身,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最主要的是,他没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妻子。
“你们娘死前最希望你们做的事情,”楚方圆坐在卧榻之上,镇定了一下情绪,开始讲道,“是希望你们通过科举去做官,不让你们从事如我一样刀口舔血的行当。”
“你们娘走时,秋儿才十二岁,子恒才九岁,虽然我知道你们都是天资聪颖,但作为一介武夫,且需要长年在外缉拿搜捕,我回家的时间很少,更不用说照顾你们的功课了。”
“而你们从小都喜欢舞枪弄棒,家里没人照顾你们的时候,我就经常把你们带去县衙玩耍,却不曾想,这十年来,你们竟然因为此,和我一样成了捕快。”
“虽然子承父业说上去好听,但这并不是我希望你们做的行当,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绿水城,我一年俸禄四十两银子,你们各自十两,能有什么出路?”
“你们从小都聪慧过人,学武很快,学习能力也很强,在缉拿搜捕推理探案这个行当,你们甚至都比我强,就算科举这条路被我给你们荒废了,但走习武这条路,你们也理应不该如我一样,在这个小县城内,荒废终身。”
“所以,你不甘心?”楚秋下意识的问道。
“对,”楚方圆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二十年前,我在一次任务的过程中,救下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要不是因为我,他就被山贼给杀了,对于我的这次救命之恩,他一直就记在了心上,把我当成了他一辈子的恩人。”
“有一天,我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信,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林开江,那次赶考他中了进士,被分到了一个县城做县令,希望和我保持联系,将来报答我的恩情。”
“从那以后,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逢年过节,他都会给我寄点东西,或者送银子,但全部被我退回去了,救命之恩,怎能让他这样就还了?”
“这二十年来,他从县令做起,然后升州府,调京城……去年,他受到女皇器重,升为礼部尚书。他是一个懂得感恩的真正的读书人,升礼部尚书的当日,就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什么救命之恩,虽无法还命,但必须报答,问我这二十年来,到底想要什么?问我想好没有?”
说到这里,楚方圆表情显得极为凝重,眼眸之中露出悔意,迟迟不再说下去。
楚秋和楚子恒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并不催促。
其实到这个地方,楚秋已经大概知道后续的发展了,他没有打断楚方圆,只想继续验证,后续发展到底是否和自己想得一样。
楚方圆沉凝许久,继续说道:“接到那封信后的半个月,我给他复了一封信,希望他能把你们两人,调到京城去做官,让你俩光耀祖宗门楣,是我太贪心了,竟想要让你们一步登天。”
“那封信里,我说了一些在现在看来,绝不该说的话,我说我和两个儿子,必念及他的恩情,为他出生入死,肝脑涂地。”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给我复信,说让我等他半年,待他事成,不但要把你们俩调到京城,直属礼部任职,还会让我入金吾卫当差,让我们爷子三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