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夜半，一个颇为简陋的屋子里，周游掌着灯，老村长则在一旁暗暗打着瞌睡。

几声轻微的咳嗽响起，躺在床上的青爷似乎有了转醒的迹象。周游颇为振奋，“阿爷？阿爷？”

“水、水……”

周游连忙小心地将水缓慢喂入老人干涸的嘴唇，青爷艰难地吞咽着，紧紧抓着周游的手，手指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将眼睛睁开了一丝小缝。

“把那些大药挖出来，小心村长这老不死的眼线跟踪。”

周游面色有些古怪，那是阿爷跟他定的密语。

“村长，我想去抓些安神的药，我总觉得我阿爷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周游想了想，起身叫醒老村长，恭敬道。

老村长睁开有些惺忪的睡眼，“嗯？青爷醒了啊？行，你去吧，这有我呢。”

看到周游远去，老村长的疲态消散了很多，望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发出一声长叹，“青爷，您……唉，何苦啊？”

“当年那事，错又不在您，您又何必执着呢？到头来，您瞎了，我瘸了，这还不够吗？我们都老了，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几朵浪了。”

“呵呵……”青爷嗤笑着，对老村长的话不屑一顾。

“当年我们功败垂成，只是因为我们错估了那个鬼东西而已！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那堆老顽固太老了，他们已经腐朽了，他们没有勇气去尝试新路，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路。老章，我会让你见证我的大业！凤鸣岐山的荣耀必将再现于世！”青爷越说越激动，黑漆漆的眼眶中似有幽幽青火在燃烧着，要烧穿老村长的灵魂。

“青爷！”老村长有些恼了，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迎来的是荣耀，还是灾难！你打开的，究竟是祖先曾经的光辉，还是那道尘封的地狱之门！”

“有些东西，就该被埋在历史的尘埃里！”

“地狱的大门早就开了！”青爷毫不客气打断了老村长的话，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老村长楞住了，恐惧悄然渗进了他的骨髓里，他的牙齿下意识地都在打颤，“那道门，我们不是关上了吗？”

“是，我们是以为自己不惜一切的关上了它，可你有没有想过，是谁给了我们它的消息，又是谁给了我们开门的钥匙？”

“他又为什么要给我们钥匙？那个人早就知道我们会失败，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开门。地狱的门开了，那就不再是我们能关上的了！”

“我所做的，只是给世界一个机会。无论输赢，都已经洪水滔天了，不是吗？”青爷冷声道，不再看这个令他极度失望的老朋友，虚弱地从床上爬起，从小屋里走出，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章鸿。

章鸿是老村长的独子，已是不惑之年，天性谨慎，心机深沉，修为更是在这小村子里一骑绝尘，为化灵后期。

化灵后期的修为，哪怕放在整片大荒的部落里，也能算是一号人物。

“青爷爷，您没事了？”章鸿有些诧异，在父亲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他多少也能猜出来这青爷的来头怕是大的惊人，在这村子里落脚八成也只是看在与父亲的交情上，眼界经验之类绝非自己可比，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是对其毕恭毕敬。

只是，看青爷脸色，父亲与他刚才的交谈，不大顺利啊。

青爷只是冷哼一声，算作回应，拄着拐杖缓慢离去，只是那苍老的背影不知怎的让章鸿隐隐有些担忧。

但这个时候，章鸿明智的没有去招惹脾气古怪的青爷。恭敬地看着青爷远去后，章鸿推门而入，想问问老村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一推开门，章鸿就呆住了。

往日里身体还算硬朗的老父仿佛一瞬间苍老了数十岁，老迈的面庞上爬满了纵横的老泪，无力地跪在空无一人的床前。

“爹！”

……

“阿爷，都在这儿了。”夜半，一个荒凉的祭坛上，周游抱着六个大小不一的坛子，望着匆匆赶来的青爷，心里一个咯噔，“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青爷面色有些阴沉，破旧的兽皮衣上赫然印着一道明晃晃的暗红色巨大爪痕。

“一头阴魂不散的畜生罢了。”青爷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小游，找件家伙什，从这个位置一直朝下挖，这下面有具棺材，深度大概在六尺左右，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