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至九月。
虹销雨霁,碧空如洗。
这天,宁国公府护卫持剑进主屋拱手通报:“侯爷,门外站着两个少年,说是郡主的朋友,要见郡主。”
宁国公:“来人是何形容?”
护卫道:“应是一主一仆。不显张扬,却仍是通身贵气,怕是有些来头。”
宁国公道:“等他们走后,你多找几个人悄悄去往外打听一下。今日,还是暂且先让他们见面吧。”
“是。”护卫躬身退下。
不多时,另一名护卫过来木白苑来通报:“郡主,公府大门外有两个少年,说是您的朋友,见是不见?”
两个少年?朋友?
云莘随即撩起裙角,小小使了把内力,几乎是飞着出去的。
青葵在后面一路小跑:“哎哟我的姑娘,您慢点儿呀!等等我呀!!”
云莘气息略有紊乱地到了门口,整个人直有点发热,到门口时她吸了一口气,刹住脚步落了下来。
只见在栖上街两排梧桐树的树荫和宁国公府的黛瓦下,少年他舒袍玉带,长身而立。人来人往,他却显得尤其干净和寂寥。
他好似周身总是自带淡淡的光泽,雅贵兼重,能和街上其他人明显地区分开来,彼时他站在阴影里,满袖盈风。
齐洺回神,眼神从地上的树影处离开,抬眸看着她。
这天云莘身上穿着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裙,杏色罗带束出细腰一握。
因还没及笄,她一头青丝只以绸带简单地挽着,浑身散发着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更为清和自在的气息。
他道:“多日不见,郡主。”
他瘦了一些,此刻的眉眼深凝,像穿过了千山万水。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为见她一面,跨越了一些山海。
云莘窘道:“别,齐洺,你千万别这样叫我,简直跟臊我似的。我不习惯。
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那日,我心说来不及告别,颇为遗憾,正要给你传信去呢。齐洺,你不会怪我吧?”
两人眼神相撞。
齐洺勉强笑了笑:“我可以怪你吗?是啊,莘莘,你竟然就这样自己走了。”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听得她十分过意不去。
云莘勉强打破窘迫的氛围问他:“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突然来了邝济岛?”
一旁的黎非接话道:“自然知道啊。我们,搬过来了。”
循本朝旧例,质子非诏不得出所在郡县。也就是说,在郡辖内是自由的。齐洺非诏不可以离开蓬莱郡,但他是可以离开凫溪岛,来邝济岛生活的。
云莘心下诧异,一连串地问道:“啊?此话当真?戚先生能同意吗?戚先生也来了吗?”
一旁的黎非略捉了捉鼻子:“戚先生当然不会同意啦。他在睡着的时候,被公子连人带行李‘打包’上了船。眼下这几天戚先生少不得要在新宅横眉冷对地唠叨,还发脾气咧!年纪大了,跟小孩儿一样。”
云莘一想到戚先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几声:“怎么会这样。这也太离谱了,哈哈哈。”越想越好笑,没忍住,弯下腰又笑了几声。
黎非调侃道:“你还笑,我们家公子可是要疯了。‘拖家带口’,跨越重洋,我们可是全跟着你来了。”
齐洺轻轻蹙眉:“住口。”
这一年,齐洺的眼眸中已携卷了深沉的眷恋之意。傍观见审,至少黎非是看得真真切切。
云莘并不知道前一阵在她落水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他俩之间的某种进度,开始参差了。
她只道:“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探望我的。是以,还真的是准备常待邝济岛了吗?那以后,你们住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