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大小姐好厉害——”
“赢了,赢了——”
狂风呼啸之际,远处的练武场上传来阵阵欢呼,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打近一瞧,一身着绛红束腰劲装的小姑娘,手握九节鞭,轻巧灵动地缠绕在对面人手中的长枪上。
随后看准时机,左脚脚掌在地上猛地一点,身子轻跃一纵,再把手中节鞭往上一抛,往后一拽,配合手臂一抡,从而形成“花连花,花套花,花花相连;花接花,花串花,变化多端”,一时让人眼花缭乱。
面对如此出神入化的鞭法,对面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手中长枪也在顷刻间被拖摔至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子钰,承让啦!”一道女声在众欢呼声中响起,如山谷百灵般干净纯澈。
红衣姑娘边收紧节鞭缠于腰际,边大步流星走向对面。
对面人捡起被摔至地上的长枪,而后嘴角微扬,笑道:“昭昭鞭法果然精进不少,在下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只见这人着一身墨色窄袖劲衣,身姿挺拔如苍松,妥妥一少年郎模样。
他并未因刚才输掉的比武而萎靡不振,反而眉眼沁笑,好似比赢的人更高兴。
此人乃是前詹事府詹事秦伯江之子、皇帝亲封的归德将军——秦子钰。
自五岁起他就拜骠骑大将军禾忠良为师,学艺练武。十岁时跟随禾家一起前往云城,镇守漠北,至今已有近八个年头。
至于方才与他交手的那红衣姑娘,则是骠骑大将军嫡女、禾家大小姐——禾满。
要说这禾大小姐也真真是个妙人儿。
在当今天下人皆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应规规矩矩待在闺中吟诗作画、插花操缦时,她却独独反其道而行之。
打架爬树、捉猫逗狗样样精通,偏偏对刺绣插花、绘图音律索然无味。
在其幼年时期,禾将军也常常对此感到颇为头痛,但逐渐发现自家闺女在这方面实在是不上道,反而独独偏爱兵术武道。
是以,他对把自家闺女培养成气质温婉的大家闺秀也就不再抱有期待了。
毕竟自家闺女想干什么、爱干什么,身为父亲的他自然会无条件支持。
至于旁的闲言碎语,管那些作甚,自家闺女开心最重要。
再加上因生禾满时难产,禾夫人身子亏空大,早早撒手人寰,因此禾将军更是把禾满视若珍宝,禾大公子自然凡事也都由她。其他人也是把她当眼珠子一样对待,练武场更是成了她第二个家。
这也就使禾满养成如今这般活泼洒脱、自在随心的性子。
当然,即便如此洒脱,也会有困扰苦恼的时候。
前阵子禾大小姐新得了根九节鞭,甚是喜爱,还特地给它取名为“赤炼”,于是便想着拉上秦子钰切磋一番,以此来炫耀她的新宝贝。
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新得的宝贝,她还特意提前好几天散布了要和秦子钰比武的消息,为的就是届时好大放光彩。
但到底是生疏武器,不比平常用的赤云剑趁手。
是故,那日禾大小姐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败给秦子钰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新得宝贝的事到底也算众所周知。
但自尊要强如禾满,那次的败北实在让她耿耿于怀。因此在那之后好些日子里,她每天都起早贪黑,勤学苦练,堪比逖琨。
终于,苦心人天不负,在没日没夜的苦练下,她的鞭法突飞猛进。
所以她再次找到秦子钰,同样把要再次比武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好在这次终于得偿所愿,挽回了自尊,于是有了方才那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倒也不是众人刻意吹捧,实在是这鞭法太过精湛,节鞭在她手中宛如游龙,让人不禁赞叹连连。
再看小姑娘,笑靥如花,光芒四溢,宛如一颗璀璨的星星,闪耀苍穹,很难与前几日那个因在外打输了架灰溜溜跑回家的“小脏猫”联系到一处去。
“不过是雕虫小技,你就仗着子钰让你吧!”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紧接着一身着天青雨花纹圆领长袍的青年向他们走来。
看到来人,小姑娘眼底像是浸了蜜糖般,甜甜开口:“阿兄!”
“阿沉。”秦子钰对来人微微颔首。
“子钰。”青年点头以做回应。
此人正是禾大将军嫡子、禾满的兄长、当今北魏的骁卫将军——禾沉。
“阿兄你这样说莫不是眼红我得了新宝贝,又会了新武艺吧?”
“唔,若回去你把你珍藏的落梅酒分我几坛,教你几招,也不是不可以!”小姑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眉眼弯弯道。
“行了”,禾沉轻轻拍了一下禾满的小脑袋瓜子,“你的算盘珠子都要打到我脸上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成日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又一脸为难道:“有那会儿功夫文章都背了好几篇了,你说呢?”
“好了好了,阿兄我知错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爹爹我逃课比武的事,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被罚抄书了。上次的三十篇大字抄得我手疼眼疼脑袋疼,哪哪儿都疼,难受好几天呢!”
“哎呀,反正阿兄你一定要帮我保密。”
小姑娘听了这话立马着急忙慌地去扯禾沉的袖子,轻轻摇摇又晃晃,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小嘴微微嘟起,好似受了天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