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禹山外约五里地。
一座名叫牛坡村的小村落静静矗立在山脚,修筑在照珠河旁。
往年的大河如今因干旱,早已变成溪流顺着群山,绕过牛坡村流向远方。
四周赶牛的农人则不断牵引着溪水,朝着稻田里灌水,妇人们则是三三两两约好。
先是一脸嫌弃挎着篮子,给村里各处神像献上贡品。
“尊神,今年我家的供奉已经月月上交了,求你别再让天旱了。”
“神,河水都干成溪水了,求你今年别再发火,下点雨吧。”
人人麻木的祈祷,人人都在祈求神灵今年少降点灾。
做完这些,才挑拣着剩下的一些饭食,给自家男人送饭去。
这是他们村的传统,凡是好处都要先把神灵排在前面,才能轮到自己。
虽然没什么卵用,但是不这样做,必然大祸临头。
“大柱,你慢点吃,慢点吃,又不会少了你的饭食,看把你猴急的。”陈杨氏嗔怪自家男人吃饭没个体统,瞧他这架势哪里是吃饭呐,分明就是张开了嘴,直接灌而已。
陈大柱轻轻拍打浑家递来的丁香手帕,反倒是用自己的沾满泥啧的袖口擦了擦。
“哪里慢得下来哦,这几天太平,那些东西还没出来过,得尽快把四月晚稻种了,不然的话,今儿个这年头又该不好过。”
“娘的,也不晓得神灵老爷到底满不满意,今年这么困难咱家都上供一担米了。”
陈杨氏看着男人晒得绯红的脸,心疼道:
“有什么办法呢?祖祖辈辈就是这么过来的,谁能改变啥?”
“要我说,还不如去临村看看有没有什么泥瓦活路做,到时候换了些钱今年咱直接买米吃,也比胆战心惊的出来种地强,没得看他脸色。”
陈大柱一听不乐意了。
“瞎说啥呢,做活路来的铜板咱可都得留着呢,瓜娃子现在十岁了,再过两年也该相看人家了,咋?你要耽误你儿子娶媳妇?”
“再说,东边那村子早就和咱们村不通往来,上门再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一听事关自家儿子的事情,妇人刚升起的念头立即掐灭了,但她还是免不了担心:
“这想来有七天了吧,那些家伙都没出现过,我是担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邻居家传来吆喝声:
“大柱啊,你家水放好了,赶紧插秧咯!”
“诶!听见了,大叔伯,您在田埂上看好路,滑得很咯!”
陈大柱应声附和,拍拍屁股就要插秧了,临了想起什么嘱托道:
“对了,王老爷一会也要前来监工租田,媳妇,速速家去吧。”
陈杨氏一听村里白老爷要来,顿时坐也坐不住了。
实在是那王老爷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就喜欢仗着家里有亲戚是仙师,喜欢调戏风韵妇人。
她生怕一会自家倒霉,转身就要走。
半个时辰后,夕阳余晖下,王老爷在一众下人鞍前马后的围簇中,开始巡视自家百亩良田。
只不过和往日不同,今天的王老爷脸上多了一道狰狞血痕,像被什么人挠的。
看见请来的十余名长工、奴隶还在做活,他不悦道:
“还是太慢了,瞧瞧,太阳都要落山了,才种了七十亩,告诉那些下贱胚子,今晚做不完活,不准给我睡觉!”
他打量一通发现陈大柱也还在地里,皱眉问道:“他怎么还在?”
“老爷,别看他还在,听说他一个人今天就种了七亩地呢。”
白老爷的脸更黑了,他走至陈大柱家田埂上,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丁香的手帕。
“啧啧,天天活得像个牛一样,又不喜欢着家。”
“哪里晓得自家的婆娘,就喜欢往我王家钻咯,陈泥匠,你婆娘的滋味真不错。”
陈大柱是做泥瓦匠的,视力极好,隔着老远也瞧见了王老爷手中帕子。
他似乎想起什么,啊的一声大叫!
于是扛起锄头急促跑到王老爷面前!
“老黄瓜!我日你先人板板!你他娘的作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