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在地上讨论起来了,绝大数人选择第二条,只有寥寥两三人一开始选择第一条,又很快倒戈过去,最终达成一致。
“官老爷,我们选择第二条,求官老爷给我们一些干粮吧。”
我吩咐道:“行,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将你们绑起来,一来怕你们阻碍我们办事,二来怕你们自己人哄抢干粮,反抗者一律不发干粮,良,你去取绑小羊的绳子来。”
良点了点头,依言行事,村民没力气反抗也不敢反抗,很快村民们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
我和良一人拿着一个火把,从村尾开始,路过一户就放了一把火,舌头在原地负责看守村民。
满穗跟在我身后问道:“岁哥哥,你这么做肯定有别的用意吧?”
“穗儿你猜猜看?”我不可置否。
“村民只能选择第二条路,因为选择第一条路就会被孤立,即便最后真的选择了第一条路,吃干粮的人也将会是下一个被吃的人。”
“聪明!”我不吝啬地夸赞道。
“嘿嘿,而岁哥哥你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人,烧村是为了引来官兵或是临近镇子的人,将村民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满穗得意地说着,那不符合外表的心智甚至比一般的大人还要出色。
经历过灾乱流离的人,总是要比同龄人成熟懂事许多,满穗琼华是如此,红儿翠儿也是如此。
我心中柔软的一部分被刺中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满穗猝不及防,额头撞到了我的胸前。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地扭动身子,小声问道:“我说错了吗?”
“穗儿,我不在的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不苦,还好……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头埋进我怀里,抽了抽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
火快要烧过来时,她才抬起头来瞧见衣衫上的泪迹,火光与她脸颊上的红晕相映成趣。
“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我柔声道。
她嘴角翘起,眉眼带笑,彼此的手不自觉地牵在一起。
“依大明刑律,殴打官兵,抢盗军器,纵火烧屋,罪当如何?”满穗一板一眼地学着我的语气问。
我数了数,“一……二……三……”
“才徒三年啊?”她不高兴地嘟囔着嘴,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不,我是在数要诛几族,才能牵连到穗儿,不够我再凑。”
她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笑容宛如火焰中盛开的花。
火舌宛若饥渴的野兽,越烧越旺,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寸空气。
红色的火光,黑色的浓烟,与蓝色的天空接成一片。
村子周围光秃秃的,野草都被蝗虫啃得一干二净,不用担心失火问题。
离得最近的树距离村头有十几步远,是需要两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
树皮早就被扒的一干二净,这些树蝗虫是不吃的。
火焰渐渐灼烧去了表皮的村庄,露出了其中的黑色残骸。
树下的村民们吃着嘴里的干粮,望着远处的火光,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些村民甚至痛哭出声,却碍于手和脚被绑住无法动弹。
大部分生灵都在世上努力地存活着,可光是努力,却并不足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