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陈举在问东问西,一个接一个问题不停。
饶是黄粱是座没脾气的道观泥像,也被这些角度刁钻的问题问得火气大。干脆闭眼闭耳,再不理睬后边这位烦人的话痨。
陈举却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轻轻一夹马腹,策马赶至那尊‘闭眼菩萨’身前约莫一丈远,一手撑住马鞍,一个翻身,倒骑着胯下劣马,面朝不理睬自己的道士。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我这一手鸽子翻身,行走江湖混得开不?迷不迷得倒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貌美小仙子?”
黄粱仍然闭着眼,打定主意在赶到那座锐虎山之前,再不开口。
眼见石头落水没溅起半点水花,没人应答的陈举顺势躺在马背上,双手靠在脑后,望着天空,小声嘀咕道:“白抛媚眼给瞎子看。”
黄粱睁眼望向前方道路,不同于之前挤着身子过的那些崎岖小路,羊肠小道,尽是山水挡路。
放眼望去,眼前皆是平坦大道,开阔无比,无江无河,唯有极远处有几座拇指大小的‘萧山’,给人一种极小极小的感觉。当然,所谓望山跑死马,若是走至山下,便会发现所谓的拇指会是千仞高山,令人望而生畏。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东部数州之地实在拿不出什么高耸山峰。
前方不远处一直躺在马背上闭眼小睡的陈举好似看透黄粱心中所想,缓缓开口道:“这路叫‘除道’,是前朝官驿专为传递战况军情修的官道,当然宽阔。最初修建后,因为形势有变,又加宽了一丈三。前朝被灭了国,连皇帝都死翘翘了,一家姓,不一家姓的权贵都被本朝的将军们杀的干干净净了,谁还来管这些平整点的土泥巴?天下一统了,好似要稳稳当当千百年,这条除道自然更加无用了。后来嘛,天下稳定了,饿肚子的要想办法吃饱饭,饱肚子的又想要金山银山了,此路联通东中两部,自然而然被民间上报官府报备,又自己出钱出力将此路开通,虽然不比当初朝廷修得阔,但也差不了几分。”
原本打算闭嘴不谈的黄粱也感觉有些惊奇,书院夫子怎么会关注这个?开口道:“还以为你睡着了,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你能直观人内心?”。
躺着睡觉的陈举马上一睁似睡非睡的眼眸子,腰一挺,笔直起身,仍然面对一脸狐疑的黄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眨巴眨巴眼睛道:“想学不?”。
黄粱立即给出两字,“闭嘴”,再不开口说话。
陈举见状,顿时又蔫了下去。突然想起什么,又神采奕奕,与黄粱商量道:“跟我讲讲江湖,就是那些最高,最能打的高高手,怎么样?放心,不亏待你,教你这门手段。”
大买卖之前先来个小彩头?这家伙真是掉在钱眼子里了。这话到也不全对,好像两桩买卖都没提到钱,不谈钱的买卖人倒也少见。
黄粱神色怪异,疑惑道:“你一个教书先生,不讲经义,毫无儒气,怎么反而好这口?对得起你家祖师爷?以后烧香的时候小心点,一个不留神,祖师爷像一巴掌呼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