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外的人终于摘下乌纱帽悠悠开口道：“父皇，你先猜的是你的儿子，而不是母后一党，看来并非一无是处，只可惜猜错了人。”

牢里的人刚想说什么。

就听见男子开口：“我不是皇兄，我是让你感到耻辱的儿子，你能想到是你的儿子，已经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意料之内的事。”

老人沉默一瞬，就道：“尽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母后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吗？”

许尽顿了一下，随机便有些嘲讽道：“还能是因为什么，父皇您宠爱她，自从她做了皇后你已经不光是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甚至荒废朝堂，你一人乐，置百姓于何地？!”话尾已经带了一些怒意。

闻言，老人的眼眶有些湿了：“尽儿，其实朕也很后悔，你母后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糟糕的是她身后的玫家，你母后她其实很像苏妃，敬嘉的母妃，不同的是她们的家世，我害了苏宁，也辜负了她，苏宁走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世人都说她稳重，是大家闺秀，但其实她骨子里是有女儿家的俏皮与率真，只是家风严，在外人面前不曾表露出来，苏宁这样的人，谁看着朴实无华，却是这宫中不可多得之人，直到你母后的出现，所以对于玫家的一些所作所为，我选择闭一只眼，睁一只眼，但是我错了。”

许尽听见那句“但是我错了”神情一顿，目光也微微波动。

老人又道：“我早就应该想到，世家的人大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可每次看到你母后我就会想到苏宁，我不想让你母后成为下一个苏宁，若是从头来过，我会改变主意，因为我也后悔了，是你刚才的话，是啊，我弥补了我内心的愧疚又有何用？我是一代帝王不能耽溺于儿女情长，应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主。”

老人抬头，苍老的手越过被岁月斑驳的铁栏想再摸一下他这个儿子，他想告诉他，他的儿子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耻辱，只是那时候百官弹劾他的母妃贤嫔和苏妃妄议朝政，与官员暗地往来，他知道那是有人故意为之，但是他刚登基短短几年，根基不稳，他没有能力去他们抗衡，便只能下令赐死她们。

他恨吗？他当然恨，恨自己没有能力，身为九五至尊，却连自己想保护的女人都没有办法，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点点积攒自己的势力，可是不久他遇见了玫娘，她跟她很像、很像，像到现在的他似乎都有点分不清了。

是啊，这么多年玫娘早已替代了他心中苏宁的位置，愧疚早已填满了。

老人的手在许尽脸颊旁停下，他爱他的儿子，他也知道，他的儿子恨他。

老人收回手，抬眼对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说：“尽儿，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传国玉玺被我藏起来了，在你母妃和苏妃死后，我就把它藏起来，他在苏宁生前住的宫中，里面有一个暗格，你可以去问念希，我也对不起她和她的姐姐……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之前，我都会按你们的计划做。”这一次他没有再自称朕了。

许尽骤然抬头，眼眸中有一瞬间的疑惑，道：“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也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