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有疾。
在一件饱经风霜的僧衣之上,以鲜血烙印而上的四个大字似乎拥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哪怕时隔多年,再见天日,鲜血淋漓的大字仍旧如同昨日写就,带着力透纸背般的神韵笼罩,让许正见到它的第一眼,便是呆立当场。
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感好似透过字迹涌上心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眼泪顺着许正的眼角滑落而下。
哪怕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但巨大的悲怆已是堵住了心胸,眼泪犹如决堤的江水般争先恐后的涌动而出,双脚更如生根的木桩扎根在地。
一切的思绪,一切的念头,在此刻被尽数剥离。
只有永无止境的哀伤和悲痛,充盈在每一片心田。
许正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更遑论挣扎的念头,就如同刚来涅槃寺时听到那木鱼敲响声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加的猛烈与恐怖!
“喵。”
某一刻,在许正完全不能自己之时,一声轻微却又恍如雷霆的声音,强行将他惊醒。
许正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至极,颇为肿痛,若此时有一面镜子便能看到自己,许正便能发现自己的眼中已满是血丝,若是再哭下去,将眼睛哭瞎绝非是空谈。
当许正回过神来,手掌揉了揉被泪水模糊的眼眶时,先前摊开在地上的僧衣已是不见了踪影。
唯有蹲坐在那老鼠坑洞处的三文,仍旧静静的蹲坐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记忆于此时重新复苏,许正回想起了刚刚的事情。
在万分骇然之下,他重新看到了那件僧衣,此时已变成了皱巴巴的好几团,原本鲜血铸就的字迹也被扯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看一眼就要无法控制,泪流满面的冲动。
“这是......什么东西?”
许正惊骇莫名,看了看地上被撕的稀巴烂的僧衣,又看了看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蹲坐在那里的三文,整个人充满了接触未知时的茫然和懵懂。
他隐约间记得,在他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悲痛之时,似乎是一声猫叫将他给惊醒了。
是三文救了他?
但此时三文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眨也不眨的继续盯着颇为宽大的老鼠洞。
对于许正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就在许正犹豫要不要先说一声谢谢的时候,老鼠洞里又开始传来“叽叽、叽叽”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明显杂乱和喧闹了许多。
紧接着,几只身上拥有铜钱纹身也似的老鼠,后脚蹬地,前爪高抬的从挖好的老鼠洞里齐心协力的抬出了......一本书?
当目光刚刚触及,许正条件反射般赶紧扭头。
前车之鉴过于深刻,普度那家伙的衣冠冢里不一定埋着什么,看一眼都可能给自己惹来莫大的祸事。
许正扭过头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异状发生。
如此,方才小心翼翼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老鼠洞那里。
只见几只负责挖坑盗墓的老鼠就围在三文的身边,叽叽叽叽的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挥动着自己的前爪,指一指书,指一指被扯烂的僧衣,然后又指一指寺庙里面,疯狂的摆动前爪。
哪怕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仅看手势许正都能看懂。
这大抵是在说,这两样东西就是坟墓里仅有的玩意儿,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