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番尘世风景（79）

第七十九章

商老说到林晚秋这幅《风雨谷》图，兴致大发，要赵子衿父子三人坐下喝茶，他绘神绘色地给他们讲起买画的经过：

去年春节商文虎曾回成都老家一趟，其间拜访了一个富商朋友，在他书房里看到林晚秋这幅水墨山水图，被它奇幻飘渺的意境所吸引，当下就打起了购买的主意。中午在朋友家吃饭，酒过三巡，商文虎有意把话题扯到了《风雨谷》画上来。富商朋友何其精明敏感，马上明白商文虎的意思，他直接堵口：“你这个画痴不会痴到夺人所爱吧？告诉你：门都没有！”

商文虎哪会甘休善罢，软硬兼施，富商朋友被逼无奈，只好把他得画的情况说了出来。原来是他的生意场上一个熟人资金断档，找他借1500万，用三张名人画作作抵押。他知道这个熟人手里有一张林晚秋烟雨山水图，说：“把林晚秋的山水给我，这钱你拿走。”那个熟人沉吟再三，极不情愿地答应道：“你呀，也学会了乘人之危呵。我把林晚秋水墨山水给你，期限三年，我生意好转，便用2000万赎回，三年之后没有来赎，此画归你。”说完立字为凭。

商文虎说：“我给你2000万，你转让画作三年收藏权，你那个熟人来赎则原璧奉还，不赎则画归我。”商文虎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我那个富商朋友考虑半天，无可奈何地勉强同意，但他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只肯收我1500万，谈妥之后就从墙上把画取下来交给我，翌日一早我就带着画乘飞机飞离四川回店，深怕他反悔。”

商老很健谈，还说了其他关于他购买书画的事，看看时间差不多，他请赵子衿父子到后面区间餐厅入座。一个大圆桌，中间一口大锅，锅内隔成四个域，域内的底料分别为咸丶麻丶辣丶淡四味，锅边周围摆满了盘装荤素，全为上等新鲜食材，尤其是菌菇之类，都是珍稀品种如巨型白地菇片丶羊肚菌丶大红菇丶鸡枞菌和松茸等。

席间商文虎说他今天才知林晚秋是本地人，是大名鼎鼎心脏病外科专家赵子衿的夫人。他来这座城市开店做生意还不到三年，真还不熟悉上流社会的诸多名人硕彦。他说他孤陋，除了认识一些商界朋友之外，其他各界特别是文化界还没有入圈入围，今后需要走出去，希望结识一些大学者丶大专家。他最欣赏南宋诗人陆游《示子遹》一诗中的“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的主张，他认为商人，也应知功夫在商外的道理。

大家心满意足地吃了火锅佳肴美味，清了清口，用热毛巾擦脸擦手，又坐在客厅里闲聊，商文虎问及林晚秋才知她明天从省城回来，从坐椅上起来对赵子衿诚恳地说道：“院长，有一事相求，就是请您方便之时偕同晚秋先生光临敝店一叙，以表老朽对先生的景仰之诚。”赵子衿慌忙站起来扶着老人，说：“子衿替内子说声谢谢，我们一定来拜访商老。”老人摆手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停了片刻，他又道：“说到拜访，本该是鄙人前往，但素闻晚秋先生喜欢清修丶不喜交往，故不敢冒昧造访。老朽岂敢托大，只是想借重贤伉俪名望，为敝店作生意上的招徕。”

赵子衿说“客气了”，便招呼两个孩子起来告辞，他也不矫情，买单之事就没有提及，商文虎陪着下楼，一直送到店门口，一再请留步，他才转身回店。

父子三人出店后款款信步，各种色彩的街灯交辉映照，人也变得美起来，千里和鹏程原就是美男子，英俊少年郎，许多靓女走过身边常惊艳到脚移不动步，他们走远看不到背影，才回神过来轻声赞叹：“哪里来这样的男孩，帅呆了！”有些胆大一些的姑娘竟追赶上去要求加微信丶讨电话。赵子衿放开两兄弟的手，任由他们去处理。

突发事件最能考验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和智慧，甚至是人品。这时只见千里微笑地说道：“谢谢姐姐的好意，等我们长大了一定去看姐姐。”前来的女孩大吃一惊，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他们。鹏程拉着哥哥快步向前走，回头揮揮手说：“姐姐再见！”女孩看着他们跑远翻白眼，不知是继续纠缠还是就此也摆手回应一声“再见”下台階，犹豫半天最后只好摇头苦笑离开了原地。